“龙三爷,您今天怎么有着闲工夫来我们这小小的赌坊啊,手上那档子事情忙完了?”赌坊的老板和那位龙三爷看上去私交甚笃。
龙三爷拍了拍袍角,自在的往椅子上一靠,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愿多说。
既然不愿意说,那再追问下去就显得不太道德了。
龙三爷手底下两个人凶神恶煞的,看来是他的保镖,他经常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静静心,这才是他的天地,在这里他感觉不到拘束。
轻蔑的眼神,丝毫不把这赌坊里其他人看在眼里,明事理的都知道这样的人,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我得把头低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金老爷也在赌房里横行了这么久,在他面前摆谱子的没几个,今天他看到这位来了兴趣,兴奋的搓了搓手,那一口的大金牙露出精光。
有意无意那边磨蹭的过去,手里还拿着买定离手的骰子,骰子摇晃的声音听上去很清脆,懂行的人会竖起耳朵去听。
骰子停止摇晃,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金老爷邪邪的一笑问道:“买大买小?”
龙三爷皮子都没抬一下,维持着那个闭着眼睛养神的动作,嘴唇轻启:“一二四点,小!”
在场看热闹的也有,不服气的人也有,就盯着金老爷手里的骰子,只有罗唤看到了金老爷的神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
那么就可以肯定,这位龙三爷猜对了。
在什么地方混吃什么饭,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赌坊的老板没有出面制止这一场赌博,兴许也是想给自己的赌坊带来一点人气吧,人越多越好,他多的是的空地方腾出来。
气氛越来越尴尬,金老爷的手还没有拿开,无奈的笑了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有意思的,这位爷,咱们不如赌两把?”
人生在世,最让人激动的事情莫过于棋逢对手,眼前这个对手让他很珍惜呀,他至今还没有摸懂对方的路子。
有着同样心情的龙三爷,畅快地开怀大笑,应了一声好。
聚着的人越来越多,罗唤被挤到了后面,就眼下这个局势的发展他们这几天还会来这里,他却没有看到他在转过身来走出这里时,龙三爷眼里的寒意。
雇了一辆马车回去,日已落黄昏,约摸着回去已经可以用膳了。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雷声滚滚响彻天地,一道惊雷劈向那山头,今天正好走的是小道,上被击碎的石头滚落下来,拉马车的马受了惊疯狂乱跑,马夫死死地拉着缰绳一把被马甩落下去。
这里四周都是石头和丛林,马夫被击到后脑勺,当场死亡,看上去骇人的很。
罗唤咬咬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顾不上那么多,好在那里有一片丛林,他从山坡上滚落下去有树枝在那里,坚强的求生意志让他抓住了树枝,身上的衣裳在刚才掉下来的瞬间被刮破,只剩下零零散散破布条。
脸上手上都有着刮伤的痕迹,触目惊心!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家里还有人等着他回去,他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沿着陡峭的石壁慢慢的下滑,要不了多久,他方才抓住的树枝也会锻炼,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找一条生路。
“该死的,怎么感觉今天的事情这么蹊跷。”哪一天都不是,偏偏是今天。
回想着自己进赌坊,到自己出去,看来是有人早就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今天就是他们刻意设计好的。
明族的人想的脑子就不至于被他们抓住现行两三回了,那只可能是紫凰宫的了,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们。
敌在暗,他在明,贸贸然的回去暴露自己的行踪,岂不是给了敌人一个将他一网打尽的机会。不行,他不能这么做。
滑下来的山石会把他方才的痕迹给抹去,也省的他自己动手了,山壁下面有一个垫脚石,他掂起脚尖来往那里一跳,顺势滚进了山洞里面。
这里乌漆漆的一片,两眼摸不着北,很容易被身边的东西给混淆,山洞里面好像有很多石头和干稻草,人的头骨骷颅也有一些,还是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但是没能活下去。
那就证明这个地方并不是没有出路,只是没有想到出去的法子而已,他想着先休息一下,等到醒过来再来探查一下这里的地形。
抱着一捆干稻草烧火取暖,将浑身的冰冷全部都给融化了,缩着身子在那干稻草铺垫好的地方,从嘴巴里呼出来的热气都冒着烟,凉嗖嗖的。
理智告诉自己,总会有人来找自己的,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咬咬牙撑过了今天晚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体会过这种饥寒交迫的感觉了,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叫声,脑子里想的是热乎乎的红枣糯米粥还有人参鸡汤,舔了舔唇角,无奈地瘫坐在地上。
别说是喝粥了,这里哪怕是有一个野果子能够给他找到,他也可以啃野果子啊!
啪嗒!啪嗒!
雨点打击着山洞外的树枝,将那枝丫一压再压,弯成了一个弧形,那只枝丫受不住这样的暴风雨摧残,折断掉了下来。
有几个青绿色的果子滚落了下来,掉进了山洞里面滑到了他的脚边,天无绝人之路,刚才想什么就能来什么。
那要是想烤鸡腿呢?会不会掉下来,他被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给逗乐了。
那果子在身上蹭了蹭,就算擦干净了,反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现在没得挑。
最关心的就是顾画蕊了,担心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跑出来找自己,又为这个想法而窃喜着,两者之间相互矛盾。
谁不想自己在意的人也在意自己,两只手当成枕头一样枕在脑后,脑子里默念着进来所学的招式,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种鬼天气,暴风雨说来就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
得了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顺其自然吧。
最后的最后罗唤闭上了眼睛,睡着睡着嘴角露出着一抹笑。
这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不该梦到的事情?
这是梦到了自己被救了出去?
落雨声滴答滴答的,想是要打入人的心坎里一样,从外地那一片美人蕉全部被打的弯了腰,就像美人低垂,裙摆微动,别有一番风味。
都过了这么久了,罗唤还是没有回来,他也没有准确的告诉自己,他今天要去干什么?
顾画蕊穿着下巴思考着,担心他在途中出了什么事情,越想脑子越乱,还是打算出门去找罗岩问一问他是否知道情况。
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罗岩刚好站在她的门口,看上去有些微喘的样子,头发上还有冒着水珠,身上也湿漉漉的。
暴雨天,什么才会让他冒着风雨连伞都不撑,就跑到这边来。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最坏的打算,但是她还是希望不是和她想的一样。
“小岩,你怎么过来了,你大哥还没有回来吗?有没有问他身边的人?”让婢女去备了热水和毛巾给他擦拭,别另一个还没回来,这一个又生病了。
他们兄弟两个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心里还不得内疚死。
罗岩缓过神来,咳嗽了几声,“大哥他好像是去了一家赌坊,说是有紫凰宫的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有一种预感告诉我,大哥他出事了。”
他的心一直扑通的在跳,甚至会传染,偶尔的刺痛感,作为亲兄弟的两人还是有着心有灵犀的,所以直觉来说是没有错的。
“你有没有派人去找一找他?那万一他要是……”敢都不敢想,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去查这些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一股内疚感从心里涌了出来。
罗风门对自己的恩情已经够大了,自己不能再欠他们两兄弟的了,可是这一次呢,又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罗唤下落不明,被罗风门的死对头知道了,肯定会花重金悬赏去查找他的下落。
那样一来他的处境更危险,现在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少主是他们未来的门主,也是他们的脊梁骨,顶梁柱,导致了人心涣散会让一个门派彻底崩溃。
顾画蕊当机立断做了一个决定,“你先让人把这个消息封锁起来,外人问起罗大哥的时候,你就说罗大哥在我这里商讨药丸的事,只要拦住了人,不让他们闯到我的院子里来,什么都好说。”
想了想,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我现在还不方便出去,你偷偷的带着几个心腹,记得一定要信得过的去来回的路上找找,下这么大的雨,受了伤也不安全记的带一点疗伤的药。”
雷声如鼓点般越来越大,听的人心里直发慌,手中的茶杯悄然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破碎的茶杯,这也是一个不祥的征兆。
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惊恐,重新恢复成了那个自信明媚的顾画蕊,从她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这样一来企图打探消息的人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罗岩点点头,冒着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