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洞内,林宣的眼皮动了动,随机蓦然睁开了双眼,才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看什么都不真切了,急忙又闭上了眼,静静地等着这阵晕眩过去。
片刻后,林宣再次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林宣看了看纳兰初,纳兰初脸色苍白几近透明,覆在眼上的黑纱早已不见了踪影,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形成一片阴影,在昏迷中似也感到不适,眉头紧皱着,樱桃小嘴也不复之前的红润,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洒在林宣的脖子旁,即使闭着眼,也看得出纳兰初虽然不是那么倾国倾城但也是个大美人了,再加上总是冷漠地板着脸,让人觉着很冷冽。
林宣突然回过神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绷紧了身子,林宣左手试着撑起自己,从胸腔内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林宣皱着眉闷哼了一身,瞥到一片碎片,正是蓝水甲的碎片,这次委实惊险,连蓝水甲都碎成一片一片的了,还受了不轻的伤,但总算人没死,只是右手情况很糟糕,若是再不去治疗怕是要废了。
勉强直起身子,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得慌,低下头去瞧了瞧,竟是白骨!林宣嘴角抽了抽,果然,周围的白骨散落一地,艰难的站直了身子,看了看上面,这个坑,还不浅,无奈之下抱着纳兰初,咬牙提起一口气,运气轻功,直接跳了上去,一上去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咳咳——”擦掉嘴角的血迹,略微喘了几口气,背起纳兰初,往前走去,只见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一座座的坟墓,一阵微风吹来,“呜呜——”就像是鬼的哭声,林宣心下一颤,这地方太过诡异了,还是早早离去为好。林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硬是背着纳兰初走出去,将一座座墓抛在脑后。
走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沿路都是枯死的野草,树都枯了,没有一片树叶,树皮都脱落了,走的这段时间里,林宣也没有看见过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虫子,毫无生气,林宣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了,薄唇紧紧地抿着,林宣忍着胸腔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渐渐地,一座小村庄出现在视线内,林宣匆匆行至,发现沿路都是尸体,看见而他们的服饰,林宣瞳孔一阵紧缩,他们的表情很安详,就这样躺在路上,不仔细看几乎都要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了,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尸体越来越多,林宣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眼神愈加冷酷起来,一步一步,走进村里,发现路上躺着许多的村民,死状一模一样,他们有的臂弯里还挂着篮子,有的周围还有一些菜,有的周围还有一根扁担和两个木桶,好像他们前一刻还在如常地做着事,在下一刻却突然死去,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看了看他们的服饰,很容易变辨认出是苗人,林宣紧了紧手,这么多苗人。要知道苗人擅蛊毒,一直以来都认为是不入流,武林人都瞧不起,直到苗毒杀害了一些大人物,苗人便遭人仇视,苗人的数量大量减少,如今,这里却有这么多。
看到两旁的房屋,林宣转身往后走了走,走到村口的第一个屋子里,林宣看着这个屋子,直觉的就认为这屋子,不用寻常,虽然看起来与其他的房屋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个房子周围一些石头的摆布不同寻常,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林宣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很简朴,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两个椅子,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一扇门,应该是卧房了,林宣推开左边的木门,便看见一张木床,上面几床被子,床头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铜盆,搭着一块帕子,右边是一个大柜子,紧紧地闭着,右边的墙有一扇窗,一张书桌就放在窗子下面,挨着那个大柜子,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却很少,还有几个杯子,它们占得都空间不大,林宣放下纳兰初,让纳兰初趴在床上,以免压到伤口,一看,纳兰初背部全是血,浓浓的血腥味怎么也散不掉。
林宣走到那个大木柜前,拉开一看,放着叠的很整齐的几件衣服,林宣暗自思索,普通的人家,几件衣服,需要这么大的衣柜吗?林宣用手摸着那几套衣服,发现有几套还是女子的衣服,左手食指轻轻地敲着柜子,左拉拉,右拉拉,柜子纹丝不动。
林宣拉着一层木板,向下一拉,“咔。”似是木板受不住发出的声音,林宣再次往下拉了拉,“咔。”细细听着,觉得不对劲,盯着这个木柜,林宣抓着木板,暗自用力,木板毫发无损,林宣挑了挑眉,暗自运气力,猛地往下一拉,“唰——”木板的几层全部掉了下去,压成了一层。
映入眼帘的是一层一层的瓶瓶罐罐,还要一些研磨药材的东西,林宣随意的挑了个小瓶子,走到书桌旁,屏住呼吸,斜着打开了瓶塞,缓缓地瓶子里滚出了一个黄色的油脂状的小球,用手捻起那颗小球,林宣细细地瞧着,发现里面裹着一只八足的米粒大小的白色小虫,头上一个红色的小点。
林宣看着这只虫子,猛然想起,这个不就是寸心蛊吗,寸心蛊,一步咫尺一步遥,一寸相思一寸灰。这种蛊很难养成的,一般会蛊的苗人根本养不成,如今,这里却有一只,林宣观察着寸心蛊,发现它一动不动,被封在里面,而且似是沉睡着,将寸心蛊重新塞入瓶内,盖上瓶塞,放回原处。
林宣再次拿起一个大一些的瓶子,打开,屏住呼吸,没有任何气体飘出,也没有什么东西滚出,林宣摇了摇,听见了水声,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倒出了一些无色液体,面上闪着一点一点地光,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林宣心中一惊,凝光,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若是掺入酒水糕点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发亮,很吸引人,虽是剧毒却不同于其他的毒,喝下之后,一天之后会窒息而死,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林宣沉着脸,接连开了几个瓶子,要么是蛊虫要么就是毒,看来,这里住的真是苗人了,而且,还不是一个普通的苗人,不是所有的苗人都擅蛊毒的,只是一些而已。
像这种能做出寸心蛊和凝光等的人更是不寻常了,像一些厉害的蛊毒都是要苗人的鲜血养成的,还不是一般的苗人鲜血,苗人中有一脉,他们的血不多,但是却是蓝色的,淡淡的蓝色,很特殊,能解蛊解毒,亦能养蛊制毒,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血越偏蓝色效果越好,普通的苗人的血经过时间的流淌里面的特殊物质已经变得非常稀薄了,没有用了,根本养不出寸心蛊,也制不出一些厉害的毒,那种蓝色的血或者不是那么稀薄的血才能制的出来。如今,这个屋子的主人,很有可能与蓝血有关联。
林宣看着这个柜子,蹲下身,在放衣服的板子后面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大木盒,竟然是子夜树做成的!子夜树只有洺国那边才有,数量不多,是保存药材的最好的材料,林宣手里的这个子夜树做成的盒子上面的花纹很精细,雕刻的是一条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龙,一般只有皇家才能刻,再加上子夜树,难道是……林宣打开盒子,在金色的云锦上躺着的赫然是一株千年血灵芝,色如血,祥云模样,千年一株,竟然在这里!
据他所知,十四年前皇宫曾经丢失一株千年灵芝,当时的仁孝帝暗中下令追查,几乎将全国翻遍,都没有找到,直到仁孝帝驾崩,也没有找到,后来有人介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林宣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目光诡异莫测,脸上再也没了那和煦的笑容,薄唇抿出一道冷酷的线条,神秘的屋主人,诡异的村庄,这里,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