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惊琼和苏彦两个人都是一夜未眠,回到房间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
双眼下都是一片阴影。
没过多久,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阿衍回来了。他将药箱放在桌案上,颓然地坐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韩惊琼见阿衍的确是累了,于是立马给他倒了一杯茶。
阿衍喝完茶后,叹了口气:“我昨夜为了治疗庄主一夜未眠,去熬药的时候,结果她跑了,我四处在找庄主的时候,又被人拉着去瞧山庄的夫人。
这是什么事?”
“那景家大嫂现在情况大概怎么样啊?”韩惊琼还是挺担心景家大嫂的,一连两次看到小宝死了。尤其是这次,这么惨烈。
阿衍摇摇头:“身上的问题倒是没什么,只是她这病在心。她的心已经枯竭了,谁也没有办法了。”阿衍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周瑾个景玉衡怎么样了?我忙得都来不及问个侍女。”
“唉……”阿衍问到这个问题,韩惊琼和苏彦同时一声叹息,陷入了沉默。
阿衍大概也就明白了,不再询问。只是许久之后才悠悠一叹:“可惜了……”
*
接下来的几日,山庄里依旧一片阴霾。
听说景玉凉派了大量的人去寻找景玉衡和周瑾,动用了这些年接触到的所有暗处的人力物力。
韩惊琼站书房在门口犹豫再三,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景玉凉开了门,疲惫地对韩惊琼说:“进来吧。”
韩惊琼应了一声,便随着景玉凉进了书房。
书房里满地的纸屑,上面无一例外写着“无”字。韩惊琼猜想,应该是各个渠道传回来的有关于周瑾和景玉衡的消息。
“阿琼,你有什么事情吗?”景玉凉一脸疲惫,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韩惊琼想起之前看到的事情,又加上这次的事情,心里隐隐笃定了一件事情。于是心一横,也就打算说了出来。
“我心里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一些,毕竟你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景玉凉放下还在看的消息,说道:“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
“我想说的是,我那日看见周瑾和景玉衡两个人在后院拉扯。景玉衡还说什么,你怎么安置我?”韩惊琼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虽然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种话其实有点不合时宜,也有点有悖伦理,甚至会让景玉凉反感。韩惊琼都知道,但是她还是想提醒景玉凉一下。
景玉凉明白韩惊琼要说什么,但反应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不可能的,周瑾和阿衡从小到大一直都合不来的。两个人经常的打打闹闹。”
“我和苏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打打闹闹,互相看不惯的。但是我和苏彦互相喜欢对方。如果真的不喜欢吵过一次就不会在理他了……而且……”韩惊琼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景玉凉打断了。
“你别说了……”景玉凉一声怒吼,将手里的纸团扔在了地上。
韩惊琼知道景玉凉是真的生气了,其实她也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现在周瑾个景玉衡两个人下落不明。她觉得还是告诉景玉凉好一点。
“好,我不说了……”韩惊琼说完,便从书房里出去了。
她垂头丧气地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苏彦,苏彦拍了拍韩惊琼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此后的几日,听说景家大嫂出了山庄,择了一山的庵子自愿去做尼姑。景玉凉送景家大嫂出去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跪在石板路上,扯着景家大嫂的衣裳。
“大嫂你别走,你不在我做不到。现在小宝没了,阿衡没了,周瑾也没有了。我只剩下你了。大嫂……”
景家大嫂顿了顿,还是推开了景玉凉:“施主,贫尼是出家人,已经不管这些红尘的事情了。”
景玉凉不死心,照样扯住了景家大嫂的衣裳:“阿瑾和阿衡都还没找回来,大嫂你真的能放心吗?”
景家大嫂叹了口气,将景玉凉从地上扶了起来:“阿凉,你好好保重。”说着决然地转身,上了马车。
景玉凉哽咽地站在原地,她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
偌大的崇月山庄,只剩下了她。
她站了一会,突然大笑一声,转身回去。
她脊背挺得笔直,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孤独。
韩惊琼当时和苏彦在散步,不凑巧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站在花丛后面,都是一阵的无奈。此后,景玉凉便要一个人撑起这一片天,她没有后盾,没有家。
山庄里的人还在继续寻找周静和景玉衡的踪迹。这个时候,苏彦收到了师傅的催他们返程的信笺。苏彦阅读后便给了韩惊琼。
韩惊琼眉头一皱:“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走,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若是她一只找不到,我们就一直就留在山庄里面吗?”苏彦摆摆手,说道。
韩惊琼想起景玉凉那个悲伤的表情,心中叹了口气:“再等等吧,如果还没有消息,我们就直接告辞吧。”
“嗯,好。”
出事的第七日,景玉凉终于收到了消息,说看到了周瑾了。
她拿着纸条来找韩惊琼,请韩惊琼陪她一起去山下找周瑾。韩惊琼看了看那个纸条,上面写着,在东市发现周瑾,孤身一人。
韩惊琼自然是答应的,于是两人准备了一下,带着几个小厮边准备下山。只是刚到崇月山庄的门口,就看见周静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
他表情淡淡,看崇月山庄的牌匾看得入神。
景玉凉生怕是做梦,试探地喊了一声:“阿瑾?”
周瑾应了一声:“阿凉。”
这一声阿凉算是击中的景玉凉的柔软的心,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飞奔到周瑾的怀里,拳头打着周瑾的后背:“你到哪里去了,害得我担心死了。你到哪里去了……”
周瑾拍拍景玉凉的后背,语气温柔:“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进到火海里去找阿衡,结果后门里有人,将我打晕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处树林里。”
景玉凉抬起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她心疼地问:“那你怎么回来的?”
“幸亏我身上还有些银子,我雇了一匹快马,赶了回来。后来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山庄里的事情,听说阿衡也不见了?”
景玉凉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