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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女儿心思

伽蓝回到商行以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工,隐隐一如既往地搬来一张小板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这大儿子可真懂事儿,一点儿都不闹腾,几岁了?”老黑一边协力和伽蓝共同搬运一个沉重的大麻袋,一边赞扬隐隐。

“七岁了。”伽蓝看了看乖巧的隐隐,眉目间有掩饰不住的自豪笑意。

“唉,我那孩子比他还大两岁呢,这一天天的,就差上房揭瓦了!你这大儿子,定力足哇,长大了必定是个有出息的!只可惜,你我始终能力有限,若是你能供他上个好点儿的私塾,让他知书达理、识数认字的......”老黑目光隐晦地瞄了伽蓝两眼,只把话说个半截儿。

而伽蓝当然明白老黑的意思,蹙起了眉头,看了看隐隐,若有所思。

“不过......咳咳!”老黑清了清嗓子,神色莫名地变得有些不自在,心虚似的,嗫嚅着,“不过......哈!我倒是听大小姐身边的擢香姑娘说起,大小姐宅心仁厚,有意为我们这些劳工的子女兴办学堂......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你想嘛,你我这一生已然没有大的出息,就这样了,再不能耽搁后代了不是?你不如去争取一番,就当是为了孩子吧!”

“可我这身份......怎好意思去和大小姐开口?怕是不知尊卑,惹人笑话了。”伽蓝苦笑着,但显然是心动的。

他看着一旁托腮凝视自己的隐隐,满心满眼都是浓浓的依赖和信任,似乎只要能随时看到自己,这小小的人儿就足以一世心安。

身为父亲,他又何尝不想给隐隐最好的一切?可是,今非昔比的自己,又拿的出什么筹码和价值去和别人谈条件?去获得别人的重视呢?唉,.只叹是造化弄人吧!

他深深埋下头去,有些无力地回避着隐隐热切的目光。

“你不去争取,怎么就知道行不行呢”老黑有些急了,“刚好今日擢香姑娘过来办事儿,就在商行楼上坐着咧!”

“那......”伽蓝抿了抿嘴,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老黑,“我去试试?”

“快去吧!就等你这句话了!”老黑显得有些激动,喜笑颜开。

“嗯?”伽蓝感觉到一丝古怪。

“呃......”老黑看伽蓝反应,猜到自己怕是露了马脚,而连日相处下来,知道伽蓝又是心思细腻的,赶忙把话圆回来,痛心疾首地说,“你别看你黑哥我平日里就是个大老粗儿,其实哇,我自幼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才华......才华那什么的诗人呐!”

“才华横溢......”伽蓝替他补充。

“对对对!才华横溢!诗人!可惜啊,奈何你黑哥我出身不好,终究是败给了老天爷!哎哎,我说你倒是赶紧去啊!等会儿擢香姑娘该走喽!顺便给我那儿子也问问哈,说不定日后这俩孩子还能凑一块儿,互相有个伴儿!”

“哦哦!好!”伽蓝被老黑一催,忙不迭地应着,又转而想起了什么,“那这活计——”

“没事儿!我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工头儿,我说句话就算!还不扣你工钱!”

“好!谢谢黑哥!”伽蓝对老黑很是感激,放下手中大麻袋就往商行里跑去。

跑出两步又踅回来,对隐隐说:“爸爸要去办点事儿,你老实坐着,要听老黑叔叔的话!不许乱跑!”

“好!”隐隐很懂事儿地应着。

伽蓝又拍了拍老黑的肩膀:“黑哥帮我照看着孩子哈!”

“这还用说嘛!兄弟两个的,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别磨叽了,去吧!”

“谢谢黑哥!”伽蓝再次道谢。

而老黑望着伽蓝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小声嘟囔:“该是我谢谢兄弟你才对啊,等这事儿成了,估计我就是真正的工头儿咯!”

早上伽蓝前脚刚去裴家,擢香后脚就到了商行,两人恰好错开,于是她便在商行楼上候着许久了。没错——她确实是为与伽蓝会面专程而来,包括这条如何接近伽蓝的计策,也是她为陈玉卿献上的。

陈玉卿毕竟身份贵重,好多时候不便轻易抛头露面。而她身为陈玉卿的心腹丫鬟,陈玉卿又待她与姐妹无异,自然就要想办法为主子纾解心思。

她早上找到老黑,只说自己对伽蓝属意,让老黑以陈玉卿兴办学堂的由头为二人牵线,制造相处机会,许以事成之后提拔老黑为工头的条件,很好地掩人耳目。不得不说,她的心思之缜密通透确实与陈玉卿有的一比。

而此时她端着一盏清茶细细啜着,不骄不躁,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三盏茶了,显然也是极有耐心的女子。茶烟缭绕间,她白皙柔嫩的面貌自有一番耐人寻味的恬静,精致轮廓竟不比那些长年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差多少。

她一手端着杯身,一手翘起兰花指,捏着盖子轻轻撇去茶汤浮沫。洁白的瓷器两相轻触,响声清脆细微,愈发衬的她一双素手纤巧。

“噔噔噔——”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她眼睛一亮,唇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将手中茶盏放回桌子上。

不多时,神色恭谨的伽蓝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见过擢香姑娘。”伽蓝朝着她深施一礼,礼数周到,修长眉目又收敛淡定,直让人觉得宛如竹林清风扑面而来。

这让擢香心中不由得好一声赞叹。

她自幼跟在陈玉卿身边,也是见识过许多世界公子的,怕是只有出自苏王一脉那温润如玉的安离公子,才堪比面前这男子的清雅风骨,朗朗俊逸

“小蓝兄弟客气了。”擢香起身,亦朝着伽蓝福了福身,虽说以她的身份本不用如此。

“小蓝兄弟也坐下用杯茶吧?”擢香复又端坐,沏了一杯茶,推向另外一边座位,示意伽蓝落座。

“不了,在下此次前来,实为有事相求。”伽蓝知趣地推让,并开门见山。

“何事?”擢香眨了眨眼,佯装不知。

“在下听闻大小姐有意兴办学堂,据说是有心为我们这些劳工的子女有个识数认字的地方。在下是想......犬子......是否有幸沾得大小姐的光?在下平日上工,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去教育犬子的。”伽蓝的措辞极其讲究得体,更让擢香刮目相看。

“为了这事儿啊?”擢香的语气变得幽微,淡淡地蹙起双眉。

“怎么?有何难处?”伽蓝见擢香面露一丝难色,心中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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