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已经摸清了水火平衡的门道,但要完全消弭自身水火不容的状态,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一种尴尬无比的状态。不能动,不能说话,偏偏神志又无比清醒。这种状态,相当的无聊。现在,他姓秦的可算体会到植物人的痛苦了。
这种时候,他只能用神念去感知外界的一切,这是他唯一获取信息的途径了。
同时,也在参悟过去掌握的那些知识。
秦某人现在也没敢有什么太过份的要求,只盼着这段时间别出现什么必须由他出手的大事就好。同时他也感觉这份担心有点多余了,如今秦城之内有静静院长、言轻灵、兵老、小红这几个强者坐镇,秦家内患也近乎消弭于无,按说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未曾料到,在不远的将来,这个想法竟然一念成谶。
“小源子他,还没有什么动静吗?”
秦家族长大殿之内,秦元烈探问道。
下首那名秦家长老回禀道:“族长,大少爷他...一如既往。”
“唉。”老爷子无奈的一叹,自己这个大孙子,从罪城回来之后,已经“昏迷”一个月了,虽然静静院长和言轻灵已经担保过秦源性命无忧,但这种状态,他还是不能放心。
言轻灵,那个少女模样的神秘强者已经与他推心置腹的攀谈过,他这才知道大孙子竟然又俘获了一位绝世天才的芳心,而且还是那位乐正言后的女儿。他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他的难关,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也越发没了插手的余地。
“罢了,在他的密室周围,再设一处聚灵阵。既然此事主要靠他自己,我们便尽力与他辅助吧。”
就在此时,一名执事慌张冲入殿来:“族长,剑城景家太上长老,景深秉求见!”
“景深秉,那老东西竟然还没死?那让他进来吧。”
虽不知与秦家以隐隐有不睦之势的景家此时前来有何意图,但秦元烈也不会怕。区区景家而已,那景深秉身为太上长老,也就是个筑府境界的实力,不足为惧。
执事却道:“族长,进不得,那景深秉此行,带来景家私军三万,端的是来者不善。而且与他同来的,还有天剑阁阁主龙泉老人!”
老爷子听得此言,皱眉沉吟道:“天剑阁?觍颜与五大圣地并称为十大圣地的五方势力之一么,听说他们与景家私交甚密.....罢了,唤十位太上长老出关吧,老夫倒要看看,这景深秉要耍什么把戏!”
心知对方来者不善,虽心有不屑,老爷子仍是谨慎的亲登城头。放眼望去,城前尽是景家私军,黑压压的一片,杀气腾腾。军阵之前,几十尊巨型傀儡排布,观其外形,想是秦源提过的灵铠巨甲。巨型傀儡之后,亦有数百具景家剑傀。
城头秦家军亦是全神戒备,手抚兵刃,弓弩引而不发。一架架兵马俑,早抬到城下,随时可以催动。景家这架势,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这点不消族长命令,秦家军已是心知肚明。
秦元烈登上城头,目光锁定城下领头一人。此人上吊眼、鹰钩鼻,身形佝偻,赫然是景家族长景深秉。
他的气息,远胜于过往,竟然已经成就了圣人。只不过气息极度虚浮,脸色更是煞白了许多。想来这种突破,走的不是什么正规渠道。再看他身旁那名老者,倒是精神矍铄,一身剑气不敛自发,雄沉扎实。想来,这就是那位天剑阁的阁主龙泉老人。
秦元烈神色泰然,负手立于城头,开口。
“老夫秦元烈,不知景大长老光临蔽城,有何贵干?竟还拖家带口领这么多人,我秦家虽有余财,也有些管带不起啊。”
景深秉面色不变,似乎没有听出秦元烈的讥讽,直截了当的说道:“秦老族长说笑了,景某此来,不劳费心管带。只是有桩大事,与我两家相干,特来商议。望老族长,千万配合。”
“有何大事,但说无妨。”
“此事说来也简单,我两个孙子先后失踪,似乎都与你秦家的大少爷有关,新选出来的少族长更是光天化日之下折损在其手中。老族长若不将其交出来,似乎说不过去。就秦老族长交出令长孙,接受制裁吧!否则,我也只能带人入城,亲自拿人了。”
景深秉没有任何虚言客套,张口便是诛心之语。
秦元烈一声冷笑:“原来,阁下今日,是特地前来找麻烦的!前因后果,吾孙已然说明,你景家那些后辈,着实的取死有道,死便死了。要老夫交人,却不可能!至于入我秦城,却是不知道那之后你这帮虾兵蟹将还能剩下几个了。”
对方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秦元烈自然也就收起了所有的客气,以硬碰硬。否则,他秦家被景家给熊了,竟然还要委委屈屈的申辩,大泽第一世家的名头,也就没了。
“这么说,我们是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若你带着人滚蛋,自己前来,倒是还有余地。我好歹也是他爷爷,让他给你们小小的道个歉,未尝不可。”
那龙泉老人见状,也是大怒:“景家那几个后辈,可也早与我天剑阁的女弟子指腹为婚,更都是我内门弟子。此时没个交待,天剑阁可也不会旁观。”
“同来便是,哪有这么多废话。老夫若连自己的孙子都护不住,那也没资格统御全族了。”
秦元烈算是看出来了,这帮人今天的目的,就是秦源。而且如此嚣张,必有底气。最起码,秦源现在无法出手的状态,被他们知道了一些端倪。否则,秦源几天时间灭了罪城的事迹已然震动江湖,他们怎敢如此?
但是,天剑阁加上个景家,想让他服软交人,却不可能。
“好哇,景家蓄养如此之多的私军,还想攻泽京卫城,是要谋反不成?还有天剑阁,插手俗世大族之事,乱了大泽秩序,该当何罪?”
但听一声怒喝,继而三生炮响,八万泽京城大军汹涌而来,蒸汽军阵,封住各个退路。一身黄袍的帝临天在张天神为首五千泽京禁卫簇拥之下,威武不凡,乘輦而来。
他的身旁,更有羿亲王。
秦元烈拱手:“陛下,今日算是家族纷争,皇室没有插手的必要。”
对于帝临天的雪中送炭,秦元烈说不感动是假的。即使明知此乃帝王心术,也是心生暖意。魏土狼早被派往边关协助严青平乱,他是将羿亲王这个泽京城仅剩的圣人都给带了来。而且景家这般有恃无恐,必有后着。他连这些都不顾及,哪怕是玩弄心术,也必然包含了真心实意在其中。
别的不说,泽京城甫经战乱,能抽出八万大军,还几乎都是精锐之师,实在是不容易了。
帝临天道:“老元帅不用说了,今日大泽皇室与秦家同气连枝,进退与共!”
他身为皇帝,哪里不知如今源世界暗流涌动,风波即将来临。而三日斩八圣,五日灭罪城的秦源,绝对是在大乱之中撑持大泽的栋梁之才,而且是无可替代的栋梁。他不能眼看着国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这样一块栋梁。
两个多月前,秦源成就圣人。
一个多月前,秦源覆灭罪城。
那么,半年、一年、乃至于十年之后呢?那,绝对是极大的一份造化啊。
景深秉冷声道:“看来,今天秦家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交人了?”
秦元烈回敬道:“难得你这老畜生,用脑子说了一次话。”
“好大的口气,那若是再加上我们呢?”
乍闻一声惊雷般的断喝,继而此处方圆十几里内天象化变,时而阴云密布,时而晴空万里,时而暴雨如注。光与暗不断交替,又有呼呼风声。
六道人影,从天而降。
他们身上,正有天相化变的那六中气息。那天相也作为图腾,绘在长袍之上。
一阴、一阳、一晴、一雨、一晦、一明。
六人皆是圣人,两名中圣,四名初圣。
六大圣人降下,压得秦家军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元烈。羿亲王,奋力抵抗,仍不能完全缓解。二对六,他们没有这个能耐。
正在此时,一阵朗声大笑,尽破六人威压。
“六气上人,你们这群阴沟老鼠,在上源世界待不下去,便下来欺负人吗?”
一老者不知何时越上城头,手握木杖,腰悬酒壶,一身不世根基,远在那六人之上。
“晚辈无能,劳烦兵老出手。”
秦元烈深施一礼,帝临天一听他就是那位秦兵,也立刻放下帝王架子作揖。
狂傲如羿亲王,亦是致敬。
兵老一一点头致意,淡淡的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愿意剧烈运动,你们就自己滚吧。”
景家这方,众多强者,没有一人敢言。这,是一名至圣。
六气上人配合多年,一起出手,战力也就与大上圣相当,哪怕再加上景深秉和龙泉老人,也就两三成的胜算。
此时,忽闻半空一声秦宇:“小老儿,本帅要不要一起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