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哪?为什么人们都好像向里面挤啊?你们这些个女人们,都不用回家烧饭的么?
要是在国内,真想一路喊着“开水来了”杀出一条血路;可现在不行,不是我的地头只能低调做人的……
一边在心里碎碎念 一边向外奋力突破,因为鞋子的问题突破效果不是太佳,裹在人潮里不断地被向内推进的人潮淹没着,推涌着,挤得歪七扭八不成方圆 几乎都要跌倒的刹那,蓦地有只手臂就这样揪住了我的衣领!
一路连拖带拽宛如拖麻袋,几乎连回头去看的机会都没有……一切都那么迅疾而突然,就这样给一气拖出去 直到面前出现街道,方才被放了下来。
惯性使然,身子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屁股着陆般凄惨,却愣是被一个坚实的胸膛拥入了怀里。
那胸膛汗淋淋的,却又是魅惑人心的,那身子坚硬而富有弹性,却又是我最熟悉的气息,也是让我瞠目结舌 回眸惊呼的气息,“枫?”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该在场中万众瞩目 众星捧月般的参与狂欢么?
怎么就这样空降在这里,再度成为我眼中的魔法师?而最重要的疑惑点在于,“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别以为躲在一群跳舞的后面,我就看不到你,白痴!”言辞犀利笃定,铮铮有力到让我只想挖个地洞或就此撞墙去也……
……我忘了,他对我安装了“全球质量最好的GPS。”
“那你,看那些舞了么?为你而跳的哦!”顾左右而言他,我很擅长很熟悉这伎俩,还有些酸不拉几,因为的确很没出息的有在意。
“那么远 白呼呼一片谁看得清?白痴!”毫不犹豫的否定,同时伴随着锐利的飞刀眼直抛而来,寒气凌人。
可那个接收他独门眼刀暗器的我,却只感觉到有一股甜甜的暖意,自心底升腾而起,在这凛冽的寒风中,分外窝心。
看不见舞,却看得见夹杂在同一个地方的我?是矛盾的,是有语病的,我却完全不想刨根究底咬文嚼字。
完全只是他无意识下最率真的直观回答,却还是让我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我的存在,就在你的眼底,在那样混乱的赛场,在专心去拼的战场,你还是,锁定了我的方向。
看样子我也忽略了这一点:不单单只是我对他,有那根看不见的牵扯之线。
“枫!这时候出来不太好吧?老板和教练会给你气死的!”感动归感动,仍有些无奈他的莽撞和冒失。长这么大,由男孩到男人,愣是没学会过圆滑世故这门课程。
诚然,也正是如此天然的纯粹不染纤尘,才总是会被我等世俗凡胎所拼命追逐而吸引吧!感慨的看着那澄澈如水的眸子,却在眸中寻觅到严肃的神采。
“不是说加班,来不了么?”扣住我的下巴,蹙眉,疑虑,继而是完全意义的笃定,“你赶工了!”
他的眼睛,会说话;他的眼睛,也总能看穿我的想法;他的眼睛,是可穿透我心脏的伽马射线,精辟到位,每每让人难以抗拒,无所遁形。
我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淡笑不语,讨好的用眼睛传递我的谄媚,扯越多,得到流川酷刑的概率就越大的……
“Rukawa在哪里啊?Rukawa!Rukawa!”熟悉的流川命们的尖叫呼唤由远及近 宛如即将涨上岸的潮水,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张力,还夹杂着队员们习以为常的谈笑风生。
“别找啦,这小子肯定早溜了,每次都比兔子还快,真搞不清他到底急着回去干吗!”
“就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一大家子等他回去开饭呢!”……
一大家子是没有,只有我一个,却还是感到很欣悦。就这样傻笑着看着他站在后门口,直到隐约的人声鼎沸似有转移到这个阵地的意思,大掌蓦地拉住我的手 又是没头没脑的一起狂奔,七拐八绕到某个小巷里,在我的瞠目结舌下,推出了一辆深紫色的山地车。
“枫?什么时候有这个秘密工具的?”除了颜色,式样几乎与国内那辆一模一样。
愕然摸着那熟悉的笼头,却被不由分说的一把拎上了前杠,继而整个身子被伸直握住把手的胳膊,牢牢圈住……
记忆有些微的混乱,像曾经的很多个清晨般,仿佛从来没有忘记那股熟悉的造型般,我,他,一辆车,简简单单的,冒冒失失的,却是一体的。
风儿呼呼过耳,有些刺骨的寒意让我拥紧了大衣,突然想起某个大孩子的迷糊个性,稍一试验,果然如所料般让我头痛加心痛……
“白痴枫!汗都没有擦干净就冲出来!”没有回身,背手去摸,就摸到敞开衣襟中的球衣和汗淋淋的触觉。
“会着凉的!”心中揪起来一团,自觉自己的眉头,大概也是八点二十的造型了。“球衣也不换,脏小孩!”
背手直接去扣,一颗,两颗……五颗,搞定!难度系数比从前增强了,我的技巧指数,也随之提高了。
“闭嘴!骗子白痴没资格说我。”义正言辞中带着讨伐的意味,单手扶住笼头,另只大掌冷不防掀起我的刘海就是一掌拍上去,力道并不重,虽是啪的一下,却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轻轻的力道。
不过还是要装腔作势撒撒娇的,“枫!”将额头在那掌心左右蹭蹭,不依的开始抗议申诉,“已经是白痴了,老这么打,更甭想我聪明起来了!”
“多打几下,就聪明了。”他有他自己的逻辑,神的逻辑,再怎么光怪陆离从那张总是制造奇迹的薄唇里迸出来,就愣是有股让人中邪般的说服力。
我无言,任凭那大掌再度拍我的额头,却突然停止了拍打的频率,定定的停在太阳穴的位置,低沉的音陡然间急促起来,“这热度不对劲!怎么好像在发烧!”
……有么?没有发觉么?今天的节奏太快太快,事情太多太多,脑子里都被这场比赛塞满了,一时间有些迷糊迟钝。
“那是兴奋!”摇头晃脑,“看见你的球后的热血燃烧,导致我肾上腺素什么的,连带着温度也沸腾了,恩!”有些小得意,为我居然能冒出这么多专业术语的解释。
“狗屁!”可惜这解释只换来一个粗鲁野蛮的全盘否定,我的野蛮少爷好像火气不小呢!
“有记得吃饭么?有记得喝水么?”倏地用掌心托住下巴扳过我的脑袋,让我的脸颊在那对眸子的锁定下完全僵住 不敢动弹,继而那眸子瞬间凝结成了肃然而气结的冰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迸着字儿,“嘴巴,都起皮了!”
“那是我忘了擦唇膏了。”负隅顽抗,想赶在完全飙起来之前稳住,却还是清晰感受到那依靠着的胸膛,起伏的幅度似乎更大了,“笨蛋!白痴!笨蛋!”
颠来倒去就是这几个经典的呵斥,此番我却清晰地明白,那不是平时戏谑的昵称,是真的让他担心与生气了!
“枫!别气了,好不好?”只能用起皮的唇堵住他的,“这场比赛,我不能错过。我好容易看一次,哪怕是远远地,也不能错过!”
用手指按压那个紧蹙的眉间,想抚平却发现仍有些困难,“我赚到了呢!我看到老板跟甜豆一直都看着你们笑,我敢肯定你们不会再被雪藏了!你们的明天,已经开始闪耀了!”
“闪你个头!我管他闪不闪呢!回家,不要烧饭了。”惩罚般的狠啄我的唇,却倏地又收回来,懊恼的嚷着,“出血了!”
在我反应之前即立刻用舌舔去了,无意识的本能的动作,却让我受宠若惊,心跳不已。
这个傻瓜,“不煮饭,我们喝西北风啊?”心折他的体贴,也断然不可以让他饿肚子。
“我来。”义正言辞坦荡荡,这副男儿的担当气概让人折服,却不敢使唤。
“那还是喝西北风吧……”想搞活气氛,不想看着他那么忧心而气结的眸子对着我。
沉默,突然的沉默。没有即刻惩罚,还是那么忧虑地看着,眸光阴郁,停留在我的脸庞,停留在我的嘴上,抿起薄唇,眉头愈皱愈紧,带着几缕迟疑,“不允许,再这样赶。”
声线艰涩好像自喉间好容易渗出来,眸光低垂,掩住看不清情绪的神色,声音越说越小 却还是让我的耳膜,捕捉到。“这里,会痛。”
握住我的手指,戳着的部位,是胸膛的,左边。
巨大的歉意潮水般涌过来,险些于刹那夺去了呼吸。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心脏亦如是。
此番终于领悟,我折磨的不是自己,是他。“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
猛的将脑袋埋进那个胸膛,埋进那颗也许正痛着的心脏,“你别生气,你别难受,诺诺错了,错了!”
依旧的沉默,依旧的静谧,还是没有说话,眸光却终不再那么冷峻严肃了。于是干脆搂住他的腰,把脸颊肆意的贴上去,在他胸口裸露的上。
“好舒服呢。”也许真的有些发烧吧,此刻要庆幸他那天生阴凉的肤质,靠上去格外的清新,哪怕依旧挂着比赛后的汗珠,于我而言,却只会增添那胸肌的魅惑与美好。
以为他会喊热死了 然后推开我的脸,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车子,停了。时间,停了。我们之间的呼吸,定格了。
我的额头,依旧抵在他的胸口,眸光朦胧中看见他撑在地上的脚,一只踩在地面,一只搁在脚踏上,手臂扶着龙头,下巴,却担在了我的头顶。
就这样暂时的定格吧,无视身侧匆匆来去的节奏;任鸭蛋黄沉入天际,任天色渐渐下降,风儿依旧寒冷,空气仍旧凛冽,却彼此都同意暂时的停下来,留住这个瞬间。
“再这样,就不管你了!”空气里偶尔冒出的警告。气还没消,所以胸腔里迸出来的音,闷闷的,杀伤力却好像又是负的。
“恩!不管了!”继续贴住搂住,不离开半分,很干脆的应他。
“白痴!”别扭了,又别扭了。可却是如此的让人心跳,让人为之触动。今天的你有好几面,每一面都那么令人为之疯癫。孩子气的你,霸道的你,强悍厉害的你,在意我的你,体贴我的你……
你是一片长在冰面上的红枫,世上独一无二的,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