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开心样儿。”调侃,没好气的小鼻音,听在我耳里却格外的悦耳,贴心。
“嘿嘿,终于毕业了,你就忍耐下癫狂的我吧!”抱着电话在被子上打了个滚,在他面前总是掩不住心里最想表达的情绪。
终于拿到了毕业证,有种解脱的感觉。无论有没有含金量,这也许是每个毕业生都会经历的感受吧。看着杨老班一如既往的严厉中潜藏的温柔,我们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感动。
像只鸟儿般飞回到我的小天地,没有多想就拨了号,第一时间就想听他的声音,第一时间只想告诉我想着的人。
“切。”他继续调侃的自鼻腔里哼哼,“寄给你的资料收到了么?”
“恩,已经给婷婷去办了。”想起那女人掂着证明文件再度发表的惊世言论,嘴角就忍不住有抽筋的冲动,“知道她拿到后说了什么?她说嗯,看来流川还真不是二婚啊……”
一片沉默,看样子气得不轻。
“那个……女人!”意料中的切齿反应,真想亲眼看见小炮竹在额际无奈闪烁的小狐狸啊。
轻笑着,想念着,正想再继续逗逗他,蓦然的争吵声就这样突袭了我的这片天地。
“我不是说过别让她去那里接电话么?四班倒,女孩子熬夜不好!”那是老爸的怒斥,带着不同于以往的严厉。
“你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接电话啊?你傻呀,供电公司啊。”那是老妈一贯的坚持。两个人就这样径自站在我的书桌前,大眼瞪小眼。
“那也是编外,跟打工似的,还要整天那么紧张被人训!我不要我女儿受这种洋罪!”老爸一向都是疼我的,我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要在我这里讨论这些呢?有没有人注意下我呢?
“我说你怎么不开窍呢?进去就有机会认识供电公司的人,好歹也能拓展个人脉,将来谈个恋爱再把婚事办了,这辈子你女儿都不用愁了呀!这不是你最想要的么?”
原来,这才是老妈的深谋远虑,原来,这才是这么急着让我进去的终极目的。为什么听上去那么美好,心却一直在发冷呢……
“你怎么就肯定这就是我想要的!”老爸拍了桌子,老妈毫不示弱,他们的声音越扯越大,越发洪亮,没有人发现我还在这里,没有人发现我还在讲电话……
“够了!”忍无可忍,低吼出声,那股气一直在胸腔里翻腾着,那股冷意快要让头脑晕眩。“你们有完没完?尊重下我的空间好不好?能不能都请出去呢?”好像,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诧异的对看一眼,老妈似乎不满我此刻的爆发,刚想教训些什么却终是被老爸将拉走了。
“抱歉诺诺。”轻轻带上门,终于还了我清净。
抱着手机贴在耳边,有些惶然有些惨然,“枫?你在么?”一片寂静。连呼吸似乎都听不到的寂静。
心下着慌起来,真想变成电流飞进电话的那一头看看他怎么了!
“枫!你还在么?枫!”控制不住那股焦虑和忐忑,我只能不停地连声唤着他,终是得到了回应。
“我在……呃!……”蓦地一声轻哼,细小却像是终究没掩住的微弱呻吟让脑子里嗡地一下就懵了,心弦提得老高老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啊?”
“没事……撞到桌角了。”他满不在乎的嘟哝着,可我还是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这语调,不对劲!
“你别骗我!是不是受伤了?”我像站在了跳楼机的顶端,被紧张的心弦扯得死紧。
电话里一阵嘈杂,似乎那头有些混乱的样子,过会儿再度传来了声音,却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声,“诺诺我是彩子!这小子,就是脚踝扭伤了。”
“脚踝扭伤?严重么?彩姐他要不要紧啊!”我听见自己那尖锐到快撕裂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心中已是卷出了一团黑暗。
“别担心别担心,还好骨头没事,只是肿了,我在帮他消肿呢!就是他不听话,好好地突然乱踢什么桌子。哎呀臭小子你!……”那头又是一阵杂音,我的心越拎越紧,几欲窒息。
“诺。”看样子他已经抢回了电话的掌控权,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我却听到那个声线在微微的颤抖着,很疼么……
我握住话筒的手,竟然也跟着颤动了起来,腕子一直在抖着,颤着,哆嗦着,我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握住,才不至于让电话掉下来。
“没事!我没事!”没有听见我的回应,他好像有些不安,急切的音像沸腾的水,可以把我煮熟的水。
深呼吸,大口的。“枫。”我听见自己用了个扬声调,把唇紧紧贴向话筒,“我想你。你想我吗?”努力,用俏皮的口吻。
“嗯。”他那头,似乎平静了下来,有些松口气的平静。
“别乱动,听彩姐的话,好吗?”不停的深呼吸,才可以继续保持这股平静。
“嗯。”他顺从的应着,“别担心。”
放下电话,死了般瘫在床上,好像打了一场很惨烈的败仗,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心,疼的快要裂开了。
受伤了么,刚刚一直都在治疗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若无其事的听我快乐的耍宝?
是怕我担心吧。“别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这个傻瓜,傻瓜!埋在枕头里,无法呼吸。
他听到了吧,爸妈的争吵;他听到了吧,老妈的终极计划;所以才会乱动受伤的脚踝么……
该死,该死!我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看不见湛蓝的天。
这一刻终是明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是无方向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