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为谁怪谁怨谁。
成长喜悦远走枯萎。
我们无法掌握自己。
矛盾挣扎束缚虚伪。
而快乐到底属于谁。
耳机里流泻着这首《谁》,中国第一支视觉系乐队silverash的歌。
我总喜欢挖掘一些鲜为人知的旋律,只要可以让自己沉浸的,总会不知不觉中反复的听。
早上差点迟到,要不是下楼就看见暗红色的山地居然在巷子口等我,恐怕我连车都赶不上。
他骑得像一阵风,坐在那个宽阔的背脊后,固然默默无语,似乎气温却没有那么冷冻了。
在一些半明半暗的目光里落座,照旧打开我的文具盒,摆出我的摊子,然后趴下,开始笔记。我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目光,昨晚的那一幕,看到的,无论是不是知情的,几乎是全场。
还是该有些庆幸我遇到的是这样一个班级 这样一群同学的;虽然有好奇的,虽然也有看笑话的,却没有人真的到我面前,说些不疼不痒的风凉话。
婷看着我的表情有些谨慎,似乎想跟我说些什么,却终究保持沉默。
我有些想笑,我想告诉她没必要以看一个危险品的眼神看我,傻瓜。
不过还是要谢谢他们所有人给我的平静,虽然也许我未必在乎,可人浮于世,还是需要一些薄面的。
趴在桌子上,我知道我的熊猫眼会让很多人误会是为了原田浩二在伤神,其实我心里明白,是那些过往的片段胶片,让大脑明明很疲惫,却无法入睡。
梦魇么?离这个档次还差得远,却似乎,由此引发了一个不小的紊乱。我的大学生活第一年居然就如此精彩,端的是始料未及。
“吃完。”我还在那里天马行空,耳边却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冷色调声线。
流川正严肃得看着我,那漂亮的眉形又皱了起来。我顺着那严肃的目光一路寻觅过去,是我自己面前的便当?
原来,今天轮到我剩了。要是给别人看见,是否会想成我为了谁茶饭不思?可事实是,我的确吃不下。
不知道流川是否也会如此理解,不过现在想来这个场景很戏剧:前不久被逼吃饭的对象还是他,今天风水轮流转回我自己了。
我苦笑着,无奈看着他,带点哀求的看着他,“真的,吃不下了。”
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带着三分揣测,七分怀疑,像审核一份保证书般的谨慎,好一会儿,终于通过这个少爷的审核,他拿过我切蛋糕一般切得很整齐的便当,拨了一大半进自己饭盒,然后推回到我面前,位置分毫不差在原处。
于是再度苦笑,却有股像热汤般的感觉自心里涌上,“哟西,我滴明白。我吃。”
给他一个讪讪到谄媚的笑,却让其他人抛出诧异的目光。那目光里的意思我明白:都这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开玩笑?
我想他们肯定很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她是谁?
我也想知道,不过我不急,我有种预感:不久的下午就可以知道了。
今天是周二,又是一个体育课。
“下来。”他又一次抓住了书包架,我回眸看着那双执拗而倔强的紫黑色眸子,这一次,坚定的成分更甚。
我叹口气,“你的胃最近才好一点,饭后就别再运动了,等会儿还要打球呢。”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很有条理的分析,似乎诧异我此时还有诸多逻辑思维。
不过,他依旧不妥协的抓住车,直接走过来,把我给拽下坐垫,“少罗嗦。”
好像在他面前,我的强硬也只是昙花一现,我再次叹息对他冤孽般的没辙……
侧身坐在那个二手车的后座,听轱辘吱嘎作响,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已经不再畏惧将要面对的所有事,任何事。
“在你独幕剧里的王子,有可能是另一出戏里的小丑,而令你意识到这点的,也必是那王子的召唤。”
此时此刻,居然还能想起某小说里的这么一句来应景,看来我真的是不太正常,亦或是正常到不正常了吧。
他们果然在那里,在那个我第一次遇到他们的球场。
在我突然意识到某一个温暖的小细节之后,我的主题思想就登场了。
所谓的小细节,是到学校下车后的灵感突现:为何早上会觉得坐在宽阔的背脊后那种安全感呢?现在看来,是我太过迷糊所以都没有注意到;“流川,什么时候加的后座?”
跟在推车的他身后,依然看到的是宽厚而美妙的线条。
“白痴,才发现。”把车推进棚子,利落的锁好,回头就是个大白眼。
我有些汗颜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的确是个超级大白痴啊,坐在人家后面居然都没有发现:从来没有书包架的山地车,我是怎么坐到后面的。
“为什么要装这个啊?”干脆白痴到底吧。
他回眸看我却没有直接回答,一阵风吹来,冷冽的让人打了个寒战,他竖起衣领,回身继续走,始终在我的前面,正前面。
于是白痴终于明白了,前杠与后座的区别……
那种热汤般的暖意,与并没有吹到自己多少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流川,你总是用你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流泻出,你的好。
带着这股暖意,我情绪心甘情愿被老师勒令着跑过来跑过去。
冬天是长跑的季节,我最怕的项目。一向是个没有耐力只有一点爆发力的家伙;可今天我耐力似乎特别的好,在那个矩形的球场上,我往返着跑来跑去,跑得不亦乐乎,直到老师不再注意女生而跑去指导男孩们打球,我的胳膊蓦地被人拉住了。
“娃娃!”是个低沉到有些许嘶哑的声音,回眸,是一对似乎沉浸在苦水里的眼睛。依旧很大,却似乎少了点亮光;反而在发光的,是他身边那个眉目如画的娟秀女孩。
大白天,所以看得比较仔细清晰,娟秀而有些内向的站在那个刚硬的身旁,还真是赏心悦目的相称。
“学长?”我抬起眸子,挑挑眉毛,“真巧啊。”
如此的寒暄让他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们就僵在那里。
透过他们两人的身后,我看见仙道和婷在不远处,正焦虑的注意着我;还有一个人在我身后,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砰砰运球的频率来自那里,我很熟悉那个频率。
“这位是?”不想让时间耗在这里吹冷风,我把目光移向那个女孩,她穿着职业性的套装,似乎不是学生,可年龄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样子,像个刚参加工作的白领般新鲜。
她看着我的表情是复杂的,有些忌惮,有些惶恐,有些怯懦,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敌意。
“你好,我是浅仓悠!”她向我鞠躬,有些拘谨的表情倒使得那清秀的面容,更显楚楚动人。我无奈的发现,我也很难对这张脸产生敌意。
于是下意识的就笑开了,“学长,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早一点带来么?”
他的脸黑了下来,他的唇在哆嗦,可哆嗦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浅仓悠的脸颊微微泛红,对我的认定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那光,竟让我有些怜惜,或是怜悯。
“你就是寿常说的娃娃学妹吧,真像娃娃一样可爱的,寿?”她看向三井,那种百分百信赖的眼神,似乎他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般的绝对。
三井笑得有些勉强,却还是笑看着她,慢慢点头。
于是我又笑开了,我不知道从昨天到今天怎么老是想笑,我决定不再浪费一分一秒了。
“学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喊我娃娃,要喊名字,否则会引起歧义的。尤其是在浅仓小姐面前,明白了吗?”
这句话我自觉说得很官方,很礼貌,很得体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后会有种被雷击般的震撼感,而我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细究他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构造了。
事实很明显不过:女友,虽然不知道是否是前任,不过起码现在他没有否认她的存在,何况还是个如此可爱的女孩子,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真是讽刺的转折啊,我其实该庆幸的,还好转折在我就要下定决心的刹那前。
官紫诺,你是幸运的。我一边微笑着,一边不断的对自己催眠,可心里,仍然浮现着胶片里的世界,终究是不变的结局,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杀伤力了呢。
我不知道他们又对我说了什么,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颤动在这个寒意渐浓的球场,“很高兴见到你,浅仓小姐,下课了,恕我要先告辞。”
我果然很擅长官方用语呢,也许以后考虑学个文秘吧。
就这样在婷和仙道走过来之前,在三井似乎想留住我的瞬间,我跑出了球场,直奔学校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