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苏茗干脆连外袍也懒得脱了,直接将鞋子甩开,双手枕着后脑勺,星辰般清冷的眼眸紧盯着床上素色的幔帐,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可具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就这么迷迷糊糊之间,困倦再次袭上心头,苏茗拼命地挣着不断想要闭合的眼睛,却终究是抵挡不过困意,浓密纤长的羽睫缓慢的闭上。
管他呢,说不定只是个梦而已,自己没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
最后一个宽慰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的来回回荡,苏茗安然的闭上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却不想,几乎是感官渐渐模糊的刹那,苏茗便耳力极好的听到了什么细碎的动静,原本已经紧闭起来的眼帘瞬间睁开,寒光从眼瞳中迸射出来。
“咳咳——”
窗户外面传来两声试探性的咳嗽声,苏茗警觉地僵直起身子,她知道,外面的人是在试探她到底有没有睡着。
她将手捂住了胸口,管他呢,反正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倘若贸贸然的起身跟那个人硬拼也不好,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的情况下,那样定然很危险。
想到这里,苏茗暗暗地咬紧贝齿,将锦被往上拉了拉,继续装作熟睡中的模样。
窗柩外的人没有听到苏茗的回应,以为女人已经睡了,掏出一套特制的工具将窗户细碎无声的卸了下来,手法熟练轻巧,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却依旧让苏茗出了一身冷汗,心里面装了一窝兔子似的怦怦乱跳。
那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苏茗在心里暗骂,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声响?
她脑海里面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画面,黑衣男子手中握着匕首,静静的站在她的床头看着她,明明知道她是在装睡,却没有任何动作,诚心望着她额头上滑落下来的冷汗焦急折磨,就是不动手。
这样,还不如给她一道来得痛快——
但是尽管脑海里浮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苏茗却依旧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刚想着该如何能够传递信息给李云月却听到脚步声轻巧落在地面的细微声音,苏茗忍不住浑身一凛。
那个男人,果真进来了!
感觉到有两道阴沉寒冷的视线紧盯着自己的面容,苏茗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握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有一把匕首毫无预警的朝着自己的心口刺了过来——
“啊——”
杜唯心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惊叫声瞬间将歇息在长廊上的风晔惊醒。
男人沉沉的蹙起眉,以为杜唯心出了什么事情,立刻披衣走进寝室,却发现女人毫发无损,只是似乎做了什么噩梦,浑身像是从水里打捞起来那样大汗淋漓,双眸惊恐地瞪大,满是恐慌。
风晔走过去,将女人揽在怀中安抚,“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
杜唯心猛地揪住风晔的衣领,鬓角亮晶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我梦到苏茗出事了!”
男人微微有些诧异的挑起眉,那个女人,出事了?
“不过就是梦而已,瞧你吓成这幅样子。”风晔去过丝帕来给女人擦拭汗水,没想到自己的安抚却没有取到一点作用,反而,双手被杜唯心牢牢地攥住。
杜唯心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慌,“风晔,我做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
梦境里面,苏茗被人用匕首插近心脏,死状很是凄惨,那双平日里面狐狸般勾魂摄魄的眼眸满是怨毒,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叫人感觉恐慌得很。
风晔抬头瞥了眼天,尽管现在已经是清晨了,但是时间还是有些早,这个时候去五皇子的宫里相比有些不太好。
男人刚想劝说杜唯心,但是瞧见她满含着哀求的清澈眼睛,薄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妥协。
“好——”
两个人迅速穿衣打扮,借着去给李云月做针灸的名头去了李云月的住处。
如今时候尚早,李云月却已经晨起了,正站在窗柩里面望着外面冉冉升起的晨阳。
看到风晔和杜唯心,他有些惊奇:“平日两位总是下午才来,怎么今儿个这么早?”
“没什么事,便早来了。”风晔淡淡的解释了句,瞥了一眼李云月的双腿,“五皇子昨日用了新配置的药膏,不知道现在感觉如何?”
其实这句话只不过就是寒暄而已,他相信杜唯心的医术,也看得出来,李云月今日的气色状态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病怏怏的。
李云月笑道:“风晔神医的医术自然是名不虚传,原本以前我这两条腿形同枯木,就算是受到外力击打也不会有任何痛觉,如今渐渐地变成麻木,尽管依旧没有什么知觉,但是走路的时候却能感觉到着力。”
“五皇子殿下按时用药,自然会好很多——”
风晔跟五皇子说这话,狭长的眼眸瞥了一眼身边坐立难安的杜唯心一眼,示意女人现在趁机去找苏茗。
杜唯心点点头,连忙侧过身,脚步急切的向着苏茗住的里屋走去,心里面又是期待,又是恐慌。
但愿,但愿苏茗平安无事——
“苏茗——”
杜唯心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瞧见了苏茗正撑着膝盖坐在床上,小脸上神色很是凝重,瞬间就松懈的舒了口气,“还好你没有事。”
“你来了。”苏茗沉沉的回应了一声,双眼底下有很浓重的黑眼圈,只消一眼,就能知道她彻夜未眠。
杜唯心跟着坐在她身边,疑惑的皱起眉,“你是住不习惯吗,怎么看起来神情这么憔悴?”
怎么还提这件事啊,苏茗叹了口气,“昨夜发生了点事,害得我一整夜都没能睡着。”
杜唯心张了张嘴吧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想到了自己昨晚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找你,是因为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梦……
苏茗听到“梦”这个字眼,瞬间便感觉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瞬间就清醒了。
她急切的攥住杜唯心的肩膀,“什么梦?噩梦?”
“你怎么知道的?”杜唯心点点头,“昨晚我梦到你被人用匕首刺杀了,因为那个梦境实在太过于逼真,所以我就赶紧赶了过来,谢天谢地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