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模样瞧在西琼皇帝的眼中格外的痛心,他大怒:“你们这群狗奴才到底是怎么伺候的?为什么敬妃的晚膳里会有鹤顶红?!”
几个侍女惊慌的整齐跪下,抖如筛糠道:“回禀皇上,奴婢们……也不清楚啊。”
风晔冷笑着勾起唇,下颌轻轻扬了一下:“唯心,这群人在这里也是祸害,趁此机会,应当全部换掉才是。”
杜唯心明白风晔的意思,在旁边作揖道:“回禀皇上,草民跟师父来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这些侍女服侍在侧,想必现在也只是装装样子,哪里会知道敬妃晚膳里会出问题呢?”
“什么——”
西琼皇帝果真龙颜大怒,对着身边的太监怒吼道,“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拉下去,斩!”
“皇上饶命啊!”几个侍女惊慌失措,本来想着邀功,没成想却弄巧成拙,“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守候在凤藻宫外的侍卫很快就冲了进来,粗暴的架起那几个侍女,将他们一一带走。
感觉到侍女被拉走时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视线,杜唯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是他们先背信弃义,至当初地敬妃于不顾,现在知道恨她了?
倘若她杜唯心绕过这群侍女,万一事情暴露,谁绕过她?
西琼皇帝转过身,脸上竟然带有沉痛之色:“风晔神医,敬妃她……确定不能救治了吗?”
风晔上前有模有样的弯下身,修长的指尖控住苏茗尖俏的下颌,翻开她的眼皮仔细查看。
因为隐忍不住,苏茗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风晔瞧了一眼,便松了手,生怕这狐狸般狡黠的女人会突然发生什么事端。
他躬身,声音清朗的在肃穆的大殿内来回荡漾:“回禀皇上,草民自当拼尽全力——”
西琼皇帝听你为了这种官方话,有些愠怒的道:“朕不需要你们说什么拼尽全力,只需要告诉我,敬妃还有没有救。”
杜唯心心念一动,那种假死药的药材虽然只有十皇子可以弄到,但是他们贸然的去求,那个阴晴不定的古怪男人定然不会答应,但是如果是西琼皇帝去弄,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忽然想起了什么:“师父,如果徒儿没有记错的话,用那西域奇珍异兽的骨髓入药,或许可以令敬妃起死回生,不过……”
风晔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撇了西琼皇帝一眼,皇帝果然着急道:“倘若能够救治敬妃,那便去弄啊——”
他已经跟敬妃错过了这么多年,如今眼瞧着就要阴阳两隔,让他如何受得了?
杜唯心俯首道:“回禀皇上,草民的顾虑正是这骨髓虽然可以起死回生,但是也有一半的几率会令人猝死,但是尸体亘古不变,所以相当于是在拿敬妃娘娘的命去赌博,草民……实在不敢尝试。”
西琼皇帝脸上刚刚露出的些许喜色瞬间就像是一盆火被兜头浇灭,他的双拳死死的攥紧,像是在沉思什么。
许久,才冷着脸道:“李泉——”
身边的太监连忙凑过去,道:“皇上,有何吩咐?”
“立即去让人到西域去将奇珍异兽的骨髓弄来,七日之后,朕要亲眼见到——”
说完,琼西皇帝将身子转向躺在床榻上的苏茗,眼底满是沉痛之色。
既然敬妃已经如此奄奄一息,那还不如那命一搏,他不相信,有他在这里,阎王爷敢带走她!
就算敬妃香消玉殒,倘若真的像是风晔所说尸体永远不腐败,那……也算个慰藉。
杜唯心在心底暗暗地松口气,太好了,有了琼西皇帝,弄来那假死药的材料定然会很快。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将李云月治好,这样到时候才好交差,带着苏茗全身而退——
将早就已经调配好的中草药掺杂上山泉水,用砂锅炖成浓稠的黑褐色药膏,然后给李云月涂抹在腿部,加上外敷的药一起吃。
“就是这些,你去吩咐五皇子,让他务必注意内外兼用,知道了?”杜唯心将已经分好的药用油纸包起来,交给侍女的时候,还不忘细心的吩咐。
侍女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将所有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足够支撑李云月用上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们就先去苏茗那边多走动,好防止被人看出什么来。
“总算都弄好了。”杜唯心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杯茶水喝,“李云月地事情忙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全权负责苏茗那边了。”
风晔正拿着一杆草逗弄着笼子中的小白鼠,听到杜唯心这么说,抬头扫了她一眼,“如今苏茗那边西琼皇帝一日去上至少三次,再这么下去,不说苏茗忍不忍得住,恐怕后宫中就会有人坐不住了。”
杜唯心忽然想起来了苏茗的性子,也很是头疼:“你要是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装作虚弱躺上它一日两日也就算了,可如果是一直这么做,那岂不是很麻烦?”
“或许——”
风晔修长的指尖有规律的敲打着桌子,“我们可以直接用敬妃的尸体代替苏茗,就算皇上看出来什么,她也已经死了,我们当时就说了她随时可能猝死,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了。”
“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我总感觉有点不保险。”杜唯心说道,“我们用敬妃的尸体夹带在哪里,那苏茗怎么办?”
男人意味深长的勾起笑:“有些不放心的人,自然是应该带在身边——”
凤藻宫那边已经前去探望的人络绎不绝,西琼皇帝跑去的次数比以往敬妃受宠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椒房殿却坐不住了。
“啪——”
装着上好雨后龙井的琉璃茶盏被西琼皇后狠狠地掷在地上,女子气得身形不住颤抖:“早就让那个该死的奴婢杀了她,她却偏生要去叫什么风晔神医,这下好了,不仅没有死成,皇上还日日都去凤藻宫!”
对于西琼皇后的勃然怒意,李笙却显得格外的淡然自若:“母后何须着急?”
不过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罢了,就算父皇夜夜留宿,敬妃也并不能从床榻上坐起来。
“我怎么能不着急——”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西琼皇后便蹙起眉头:“我们原本可以将这件事情撇得干干净净,但是那个蠢货自作主张,如今,我们已是难以抽身了!”
她跟皇上共结连理将近三十余年,他是什么性子,作为妻子的她自然清楚得很。
现在没有吩咐彻查敬妃中毒的事情,是因为他忙着顾忌敬妃,没有时间打理,倘若敬妃死了或者是病情稍有起色,到时候宫中定会人心惶惶。
李笙挑起眉:“既然父皇现在就在凤藻宫里,母后为何不也跟着去看看敬妃?”
“这样可以彰显母后有后宫之主的风范不说,还可以去父皇跟前撇清自己的嫌疑。”
听到李笙这么说,西琼皇后沉思片刻,也觉得这些话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摆驾凤藻宫。”
杜唯心和风晔前脚刚到凤藻宫,几乎是后脚刚刚落地,就听到了皇后依仗的动静。
西琼皇帝卸下了华丽沉重的朝服,正弯身坐在床榻上,握着苏茗消瘦的双手,因为心情并不怎么好,对于皇后的到来也没有什么表示。
反而,态度淡淡的:“你来了——”
西琼皇后心里忍不住一凉,却还是不得不端着慈悲的阴郁神色,轻声说道;“臣妾听说敬妃妹妹出了事情,所以便马不停蹄的过来看看。”
杜唯心忍不住对着皇后的背影翻个白眼,不愧是母仪天下,竟然如此的会做戏。
眼神无意间扫过了门口伫立着的身影,杜唯心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瞬间冻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