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唯’字,是你杜唯心的‘唯’,也代表我的心里,只有你这唯一的一个。”风晔低头看着她,眼中流露着无法止住的情意,他想让她明白,他又多么爱她、在乎她。
杜唯心动容了,这种景象,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得出来的。况且北地的气候本就严寒,周围这个时节也不生草木,风晔是从多久开始建造这里的呢?在他那么繁忙要处理公事的时刻,竟花了如此多的心事,为她做出这种事。
“傻丫头,你怎么哭了?!”风晔看见杜唯心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不觉便慌了神,但看到杜唯心流泪的同时也在笑时,心中便又松了一口气。
“人家、人家是高兴嘛。”杜唯心转头,看着这抱着自己的男人,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疑问:这,真的就是能够陪伴她一辈子的男人吗?如果能是他,那她便满足了。
“夫人,抱紧为夫,为夫带你下去看看。”这段时间里,风晔已经习惯了叫她“夫人”,即使他们还没有成婚,但在他心里,她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风晔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杜唯心才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她怕他只是玩玩,她怕他过了一段时间后,对她就会不再那么有性质,她怕他的“轻浮”,更怕他的离去……原来,自己已经这么爱他了吗?原本以为有一天他真的不要自己时,自己会痛痛快快地别离,却不成想,自己心中已经这般不舍了。
可是今天,她心中的巨石像是被人替她举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搬走,扫清了她的一切忧虑,让她不再焦躁、不再胡思乱想,不再觉得不安。
杜唯心露出一个开心的笑颜,紧紧地回报住了风晔的腰间,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呼吸:“原来还能下去,我准备好了。”
风晔微微一笑,单手有力地将杜唯心搂住,另一只手抓住一旁早已备好的粗腾绳,扯了扯,便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杜唯心刚开始还有些惊惧,突然的下降让她感觉怕怕的,可渐渐的,她便觉得很是刺激了,这种被自己男人保护着的感觉,让她觉得一切的危险在他们面前都不算什么,她很享受风晔紧抱住她的那份认真,以及他怀中的温暖。
风晔落地时将杜唯心轻轻抬起,然后再慢慢地让她落地,免得受到降落的冲击。
杜唯心看着他的面庞,此时很想抱上去亲他一口,可是她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脚下踩着细软的草地,美丽却叫不出名字的花儿达至她的膝盖,有些还长到了她的胸前。那从上面看着的平面的画面立刻立体了起来,仿佛是突然进入了一座仙境一般,让人觉得,只要身处其中,便能忘却一切烦忧。
“喜欢吗?”风晔放开杜唯心的腰,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带她走向花海,穿过花海的深处,来到那座潭水前。
潭水幽蓝,近处看去,更是美丽。它的表面没有波澜,哪怕风吹过,也打破不了它的平静,可它又不是死水,能看见那清澈透明的潭水中还有鱼虾在游动。神奇得,仿佛那不是水一般,而是来自仙界的特殊液体。
“喜欢,这里太漂亮了。”杜唯心高兴地说道,这里对她来说,就是仙境!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比这里还美丽了。
“我们进木屋看看。”风晔微笑着看着她,将她带往那木屋。
木屋的颜色很淡,泛着一股木头的香味,一门一窗,窗台上爬上了绿藤,结构简洁,但又很有意味。风晔解了锁,推开木门,里面并不大,只有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桌上一套茶具,旁边还有个木书架,里面则是一张木床。床上铺好了乳白色的被褥,上面有着金色的刺绣,罗帐层层叠叠,却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繁琐。
“这里,本来是我想给你准备做惊喜的。”风晔轻叹了一口气。
杜唯心没细想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很开心地说道:“这已经足够令我感到惊喜了。”
风晔笑了笑,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他拉着她在木椅上坐下,轻轻为她倒了一碗茶水。这茶水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现在温度已经冷却得刚刚好了。
风晔望着杜唯心,认真地开口道:“我在北地的这段时间,总是在想,若我不是什么王爷,你也不是什么杜家血脉,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地相爱,哪怕每天吃着粗茶淡饭,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只要能跟你平平静静、安安宁宁地生活在一起。不去想那些王权之争,不去做那些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去理会那些繁琐的俗世。”
“甚至,我都想过要在北地与你就此长相思守,永远也不会京城去。可是,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就算肯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也不会安心,哪怕我们去浪迹天涯,他们也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所以,我必须得将那些后患彻彻底底地解决了,才能够带你过上这般舒适安逸的生活,才能永远地跟你在一起。”
“时间越往后,准备得越充足,我心中的这些念头便越深,那皇权我便越提不起兴致。于是,我索性派人暗中打造了这样一个地方,建造了这样一个家。我想,若是以后,我们于外界再无牵挂时,我们便隐居在这里,过我们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清清静静、平平淡淡,我不奢望一切,只求一个你。”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杜唯心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表达了,她心中万分高兴,又万分悲痛。高兴风晔的爱,同样悲痛风晔的爱。
这很矛盾,但她控制不住,就像她最近心中的那般慌乱一样。
风晔眼中柔情似水,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的泪水轻轻抹去:“杜唯心,你相信我吗?”
杜唯心心中一颤,她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相信他吗?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安呢?若是真的相信他,为何她会越来越感到抗拒呢?她愿意相信他,可是有时候自己真的会不受控制。
风晔眼中柔情似水,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的泪水轻轻抹去:“杜唯心,你相信我吗?”
杜唯心心中一颤,她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相信他吗?自然是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不安呢?若是真的相信他,为何她会越来越感到抗拒呢?她愿意相信他,可是有时候自己真的会不受控制。
“太好了!他们终于得到了如今的下场。”杜唯心感叹道,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步,他们努力了多久。
“虽然已经在意料之中了,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有多么令人愉快!”风晔倒是盯着杜唯心,看着她忠心地感觉到欢喜。
“主子……”赤烈有些吞吞吐吐,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有些不忍开口。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风晔皱眉,平时赤烈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是风萧他们又闹出了什么,事情进展地不顺利?”
“不是。”赤烈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来时,眼圈已有些泛红,“回禀主子,是皇上他,召集主子回去,商量……商量皇位继承,皇上他……恐怕时日不多了。”
“什么?!”风晔起身,再也坐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风萧干的,还是皇后干的?!”
“晔,你先别激动。”杜唯心急忙握住了风晔的手,止住了他不可察觉的颤动,安慰道,“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你让赤烈把话说完,皇上他还在人世,一切都来得及。”
风晔渐渐地调整情绪,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可再怎么说,那出现生命安危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你快说!”
“不是他人的缘故,而是皇上他常年处理政务,身体疲惫,日积月累下的顽疾,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赤烈道,“所以皇上着急着请主子回去,商议大事……顺便,送皇上最后一程。”
风晔双唇紧闭,拳头紧紧握住,杜唯心沉默地扶住他,她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
皇帝不行了,风晔不敢再耽搁下去,在情绪稍微平复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好了三匹快马,准备带杜唯心和赤烈连夜出发,赶回京城。
一路上,风晔的焦躁不安,深怕他回去地迟了,见不着父王最后一面。
杜唯心只能寸步不离地陪伴在风晔的身边,给他支撑下去、不至于崩溃的信念。
然而风晔本身就是一个坚强的人,直到回到了京城,踏进了皇宫,看见了皇帝正半躺在龙榻上喝着药粥,他才终于放松下来。
“父皇。”风晔在皇帝的床前跪下,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眼中的那份焦躁与不安,除了面对杜唯心,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人露出这样的情绪。
杜唯心也陪着他跪在,时刻伴在他的左右,就像是他的妻子。
皇帝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心情也越发好了起来。这两人之间,他能明显地看出来,与从前的感觉不同了。
这种变化是好的,他是真心地为他的儿子感到欣喜。
这人心情一好,精神便也就焕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父皇我还没死呢。”
风晔瞪着他,却不愿再跟他顶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咱们抓紧时间吧。”皇帝笑着挥了挥手,让寝宫里的下人们全都退了出去。
皇帝久久地看着风晔,风晔也看着他。
风晔知道皇帝想要跟他说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先开口。
最终,皇帝只得叹道:“朕都时日无多了,你还敢跟朕耗!”
“父皇!”风晔皱眉,直到现在,他都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皇帝与他当时别离那会儿,要消瘦、憔悴了好多,“你别说这种胡话!”
“行了,你要不说,就好好听着便是,插什么嘴啊!”皇帝作状似的斥责道,“父皇只是在跟你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每个人啊,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不掉的。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也不必为我感到难过。”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慈爱的笑容,连“朕”都不愿意称呼了。
“之前我就已给你二人写下密诏,现在风萧那混账东西是再也翻不了身了,带我归天之后,这皇位便是你的了。”
“父皇……”风晔突然打断皇帝的话,神色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不想当什么皇帝了。”
“什么?”皇帝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晔,你在说什么?”杜唯心也惊讶道,虽说在花海小屋那会儿,风晔确实是说过想要跟她隐居山林,但是想法是一回事,实际现实又当是另一回事,他们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皇位,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而且风晔事先也没跟她商量过啊。
风晔认真地看着皇帝,手与杜唯心的手紧紧相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说,我不想当这个皇帝,就算你再问我多少遍,我也是这个答案。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当我再没有敌人,当我再没有顾及的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和唯心在一起,平平安安地生活。”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放弃江山?!”皇帝道。
“父皇,您应该明白的,唯心对我来说,胜过这帝国江山。”风晔分毫不让,让杜唯心再次动容,“我自由散漫惯了,我就想做个闲散的王爷。回我的北地去,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好吧。”皇帝最后叹息一声,这答应得如此之快让风晔觉得有些诧异。其实,皇帝一直都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心事,也明白他做下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同时,他也能理解,“你若真想一辈子平平淡淡,那也好,你既然不愿意踏上父皇的这条老路,那父皇也不会逼你,。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在我的意料之中,很好,很好!”
“父皇。”风晔心中百味交加,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知子莫若父。
“好了,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在北地这么长一段时间,父皇都没有好好地看一看你。”皇帝笑着道,“皇位的事情,就暂且放在一边吧,父皇看着你们如今的状态,到时候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杜唯心心里发酸,这时候的皇帝,再也没有一国之君的气势,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只有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慈爱。
皇帝虽说放下了心事,但有些事情终归还是得解决的:“来人呐,传三皇子风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