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正是好机会,鲜血完全挡住了高卢的视野。他的机体以MDT改造而成,性能上不可同日而语,基本构造却没有区别。苏系动力甲坚固耐用,但人机交互和观瞄向来是弱项。改装后的观瞄设备受限于原先的设计,仍然只有头部一处接口。为了在沙漠地区使用,头部还有专用的应急清洗设备,避免受风沙影响而模糊镜头。高卢的机体当然也有这种设备,但大量又粘稠的血液是设计之初没有料到的,更加重要的是,渡边先生的刀破坏了清洗装置,高卢暂时真的成了瞎子。
鸭梨急速接近,从背后以标准擒拿动作扑向高卢。魔狼一如既往的机敏,这一手只达成了一半效果,正是鸭梨希望的那一半,他把陶盈抢了下来。理论上完全无法视物,高卢竟然还能操纵机体,撞开另一边的墙壁企图逃跑。
再不需要任何命令与提醒,刘弈取下背上的步枪追上去,米雄紧随其后,鸭梨则扶起陶盈,关切之情隔着MS6A3坚固的护甲也显露无余:“哪里受了伤?哪里受了伤?他把你怎么样了?”
“没有受伤,我说了一点都不疼,”她舒展四肢,优雅地做了个转体,“他还没我们教练下手厉害呢。别管我了,快去把那个坏蛋好好揍一顿!”
“包在我身上。”鸭梨发足就跑,从墙上的大洞里钻了出去。
酒店里只剩下杜蒙和两个女孩,还有倒在血泊中的渡边先生,顿时显得寂静。三个人围在弥留的老人身边,陶盈双膝跪下,丝毫不介意血污弄脏裙子。她捧起渡边的一只手,在高卢手中无所畏惧、没有半分示弱的女孩此刻泪流满面。老人以生命为代价救了她,她有无数的话要说,却无法想出任何一个完整的句子。
“您……我……不该救我……”勉强开口,她泣不成声。
老人混浊的眼球转动着,吃力地望向她,鲜血还在汩汩外冒,表情却很欣慰。“你……是我店里的客人,”渡边先生艰难地呼吸着,“我保护你的安全……天经地义的……我很高兴……临终的时候……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为我流泪……该有多少人羡慕我的人生啊……”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陶盈一边哭一边点头,娜塔莎虽然没有她这般伤感,可也哽咽了:“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我们一定帮您完成。”
“那可是更了不得的事啊……”渡边想挤出笑容,血块却从口中涌出,伴着一阵无力的咳嗽,一样东西从他胸前掉出,落入成洼的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老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那东西,须臾停止了呼吸。
陶盈用颤抖的指尖将其拾起,那是个精致而陈旧的皮夹。她用力擦拭眼角,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在她差几个月才满十六岁的人生中,还是首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而这死亡与她有莫大的关系,她无论如何不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别哭啦,”娜塔莎搂住她的肩膀,“老先生临去前看到你安全了,他肯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我们不如看看他留下的东西?”
“我觉得还是让她好好哭一下比较好哦,”杜蒙的意见更为成熟,“她和我们不一样,她毕竟从没经历过这些嘛。“
“我没事!”陶盈用力揉眼睛,两只眼圈不用说一片通红,“那个坏蛋为什么要杀害他?老先生是个好人,他只是想救我。为什么要杀他?他为什么要死?我才是人质,可我一点伤都没受,这不对,这一点都不对啊。都是我的错,”她逐渐激动,“不是我傻乎乎地去看鸭梨哥哥和他战斗,我就不会被他抓住,渡边先生也就不会死了!是我的错!全怪我!”
杜蒙拍拍她另一边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正像你说的,要怪也该怪那个坏蛋。他才是罪魁祸首。”
“那个坏蛋,哥哥他们能抓住他吗?”
“一定能。他们三个加起来,绝对没有坏蛋可以逃脱。”
而另外一边,事情并没有杜蒙认为的顺利。开头让高卢抢先得稍稍多了点,他不仅甩开了刘弈他们三个,还趁乱捡到了被鸭梨打落的枪。黑色的机体在三岐的大街小巷中逃窜,追击的三人都只觉得不可思议。照说现在高卢的状况,观瞄系统至多只能发挥三成作用,他的动作竟还能这样敏捷。
以他的技术,全力逃跑的话,还真不是轻松能追上的,尤其他们想要活捉,更增难度。呸,刘弈关掉公频唾了口,高卢完全没有一点节操可言,当着敌人的面逃跑也不觉得羞耻。话说回来,那也正是他可怕之处。
【中队长大人,继续追击下去,黑色的家伙会在两分三十秒后向南离开城区。那附近都是平地,没有地方可以当作掩体,我们就在那儿干掉他吧!】
“你也挺记仇啊。”
【可不是嘛。可惜的很哪。】
“可惜什么?”
【你在一对一中完全不是他对手,否则我们刚才就把仇报了,不会有后面那档子事。】
刘弈无言以对。对你的操纵者说话,可以委婉一点吗?他很想提醒下AL,最后还自尊心作祟,没好意思把想法付诸实施。他把话题转移到眼前的追击上:“你觉得他逃到空旷地带,我就能干掉他?”
AL热情洋溢:【对您,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别说那么大号的动力甲,就是只兔子,也难不倒您吧?】
“可他有电磁迷彩,我要如何发现他?在几百米开外看哪里地面的杂草被人踩倒?”
【怎么可能!那家伙被血从头淋到脚,任谁看到一团鲜红凭空在跑都会觉得奇怪吧,模样实在太可笑了。清理干净机体前,他启动电磁迷彩也没用。】
“原来如此。这么说,机体表面的涂料也是特制的?”
【对。】
“不早说!他死定了。”
现在的局势是三对一,再加上最适合自己发挥的地形,刘弈不认为这是句没有根据的豪言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