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对于傅思哲的大手笔瞠目结舌。
她看着面前来来回回走着的保安,一个个板着脸凶神恶煞的,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能溜走,此刻要是她动静大了些,怕是会让这些人看的更紧,保不准还直接去通报傅思哲,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把门给关上了。
只是心里终归是不乐意,关门的时候用了几分力道,“啪”的巨响在走廊里回荡。
夏禾呆坐在床上,盘腿直挺着腰,看着窗外越发明亮的月亮出神。
时间不早了,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回到家了,洗漱好了躺在床上,回想着一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做个总结,打算之后再怎么走下一步。
可她现在只能坐在这里。
虽然说这休息室比她家最大的卧室还要大一圈,从空调冰箱到铺了席梦思的床,简直像是豪华宾馆,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外面一堆看守的人,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坐牢。
也不知道傅思哲是发了什么疯,不过是挨了一针,受了点惊吓罢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非得摆这么大的阵势。
夏禾叹了口气,仰面躺在床上。
就挨上这么一晚吧,等明天,她一定要活蹦乱跳的在他面前绕一圈,表明自己挣得一点事都没有,然后赶紧回家。
不过关于舒晓,她还是有点担心的,倒不是担心舒晓有没有事,她可没这么大度。她是担心依舒家的能力,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宝贝闺女被送到牢里去。
等明天出来,她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派出所,多提供一点口供,坐实了她的罪名才行。
她想着想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虽然之前睡了这么长时间了,但身体还没恢复,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如果不是方笙媚的到来,她可能会继续睡下去。
“这儿可真舒服,我看你受伤一次,倒是有更好的享受。”方笙媚说话向来不讨好,虽然语气里满是讥讽,不过她能来看夏禾,也表示着对夏禾心里头还是有关心的。
要是搁着旁人,估计不被她这语气再气倒,也得把她给赶走,可夏禾了解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坐吧。”
没一丝生气的样子。
方笙媚将手里的果篮搁下,走到她身边,却没坐下:“不就是一点小事么,至于跟个病人似的在这里躺着?”
“我也不想啊!”夏禾很冤枉的耸耸肩,“你应该看见了吧,外面一群保镖巡逻,我还没出门呢,就被赶回来了。”
“看不出来,傅总还挺关心你的。”方笙媚红唇微扬,“看来我还真得和你打好关系,以后有什么好事可都要想着我!”
夏禾懒懒散散的起身,拿过外套披在身上:“你来看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我还以为你是想感谢我的。”
方笙媚面容僵了一下。
这次夏禾差点死了,确实多半原因是为了救她。她看的出来,夏禾身手不差,如果当时不是她被舒晓吓着,舒晓手中那根针管绝对不可能刺中夏禾。
她确实是来道谢的,但依她的性子,“谢谢”两个字很难说出口。
咳嗽了一声,方笙媚偏过脸没说话。
夏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故意绕到她面前:“方小姐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既然你想感谢我,不如帮我做一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方笙媚硬邦邦的开口。
唇色瑰艳缓缓绽放胜过傍晚彩霞,夏禾眯了眯眼睛:“帮我逃出去。”
方笙媚:
她忽然有一种,自己被拉上了贼船的感觉。
半个小时过后。
方笙媚打开门,用围巾遮着脸,戴着来的时候那副大墨镜,压低了嗓子道:“你们辛苦了,我先走了。”
她低着头,像是怕被人看见一样。
一只手拦在她面前,司明板着脸看向她:“请您把围巾拉下来。”
“你什么意思?”方笙媚依然没有抬头,但语气里却多了一丝惊慌。
司明冲着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二话没说,直接上前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里面空无一人。
“糟了,夏小姐不见了!”
保镖回头惊呼,司明本来想要去拉方笙媚的围巾的,听到保镖这么一喊急忙上前去看。
就在他迈开步子的瞬间,方笙媚拔腿就跑!
“跟我去追!”
耳边一阵风,司明立刻反应过来,来不及细看休息室内原本应该在的人跑哪儿去了,一心已经认为跑出去的是夏禾假扮的“方笙媚”,急忙带着保镖追了过去。
在人都跑光之后,休息室的衣柜被缓缓推开,一个脑袋冒了出来。
分明是夏禾!
勾了勾唇角,夏禾也没跑,反倒是气定神闲的坐在床上,等着某人的到来。
她抬头看着墙上挂的针,不出五分钟的功夫,就看见傅思哲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推开门看见她还在里面,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刚才怎么回事?”傅思哲皱了皱眉走到她面前,扫了屋内一圈,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
“我还想问怎么回事呢,刚才方小姐来看我,出去之后,你派来的保镖就都跟着出去了。我害怕舒家的人会害我,所以待在这里哪儿都不敢去!”
夏禾一脸无辜,双脚悬空晃悠着:“看来这保镖的训练还不够啊,安全的问题还是得靠我自己!”
她话语之中嫌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群保镖,竟然被她一个人玩儿的团团转,说出去也够丢面子的。
拍了拍手掌站起身,夏禾看见傅思哲冷的结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凉飕飕的,急忙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反正有没有保镖,在不在这里都不安全,那我还是回去上班吧,否则回头人财两空,岂不是太亏了?”
她冲着傅思哲摆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傅思哲看着她的背影,面色铁青。
下午的时间,夏禾还真按照她所说的,回去上了班,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工作了一下午,除了没踏进傅思哲办公室一步以外,挑不出一丝错处,而且精神也不错,连一声“累”都没喊。
傅思哲从王英口中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下班的时候,夏禾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今天真的没一个人跟着她,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今天那些保镖应该会被狠狠的教训一顿吧?
夏禾想想还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些保镖,不过很快就把这小小的歉疚抛之脑后。
她掏出电话想要打给陈肖,刚拿出来,就看见陈肖的电话来了。
笑了笑,她接起电话:“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刚想打给你,你就来电了。”
“听你的口气,看来没受什么伤。”那端似乎松了口气,“听说你差点被舒晓推下天台,现在还好吗?”
“你觉得我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吓破胆的人吗?”夏禾挑了挑眉,“正好,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舒晓关在哪个警察局?”
她总要去见见“老熟人”,顺便多在证词上加点料。
陈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她已经被放了。”
“什么?”夏禾愣了两秒,“不是才被抓进去吗?”
“你应该知道舒家的手段。”陈肖叹了口气,声音很沉重,“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就在半个小时之前,舒晓被保释了。”
杀人未遂也能被保释?
夏禾还没问出口,陈肖似乎就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因为顾忌傅氏的势力,已经把舒晓关押了24小时,但毕竟你没有死,警察局没有理由再关着舒晓不放,加上我打听得知,舒家有人在检察厅做事,还是个高官。把她关在警察局是不可能了,要是想定舒晓的罪,就只能上法庭。”
后面的话陈肖没有说,但夏禾已经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
傅家再厉害,那只是在商界,也不代表在检察厅有人,相对于在法律界一手遮天的舒家来说,想让舒晓无罪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她算不上傅家什么人,不过是个助理罢了,傅思哲也犯不着为了她大动干戈。
四周安静得只有汽车开过带动风吹的声音,树叶投射下来的阴影蒙在她的面容上格外沉寂。
夏禾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刚想说话,手机却震动了几下。
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怎么了?”陈肖听她半天没说话,以为她是受了打击,语气里流露出担忧。
“有电话,等会再和你说。”
夏禾直觉的感觉这个电话必须要接。
她挂上陈肖的电话,接通了这个陌生号码:“请问哪位?”
那端一阵沉默,半响之后,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嗓音却很沉稳的声音:“是夏小姐吗?”
“是的,您是?”
“我是舒雷霆。”
树正好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清风也不觉杂了几丝凉意。夏禾挂上电话,抿唇站在原地良久,低头发了条短信,才朝着前方走去。
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夏禾看见舒雷霆已经到了。
作为商界的大腕,能提前在这里等她,可见这是个进去就很难走出来的鸿门宴。
夏禾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格外镇定,这才推门走进去。
“舒总。”
她在舒雷霆对面坐下,客气的伸出手:“来迟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也刚到。”舒雷霆象征性的握了握她的手,审视的目光却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