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刚才喝的根本就不是葡萄酒。她怎么会不知道孕妇禁酒这个常识,又怎么忍心伤害腹中还未彻底成形的宝宝。
早在郝淳风来这栋别墅之前,夏禾就把那瓶葡萄汁狸猫换太子装进了酒瓶里,就等着他来的时候,演刚才那么一出戏。
傅思哲是设么人物,没有谁会比夏禾更清楚了。
一旦醒过来,他得知傅氏现状是由自己一手造成不过是时间问题。但要让傅思哲相信是她自己这么做,与其他人毫无关系的话,并不容易。
所以夏禾才想出来这个办法,借由郝淳风的口来告诉傅思哲,她要报仇,要亲手毁掉傅思哲在乎的一切。
可是夏禾却忘了,傅思哲五年前冤枉过她一次,这一回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傅思哲你不能出院!”
郝淳风带了十几个助理,还有早年陪在傅思哲父亲身边的几个老股东,隔着重洋跟傅思哲视讯通话。
“夏禾在哪儿?我要见她。”傅思哲丝毫没有顾忌郝淳风的警告,用冰冷的眼神直视着一旁的护士,“给我拔了。”
“先生,您不能这么做……”护士话说到一半,就只见傅思哲连带着胶布一把撕下了点滴的针头,“天啊!”
主治医生慌忙赶来,按住傅思哲急切地说道:“傅先生您冷静点,现在不能出院,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啊!”
“我的手机在哪儿?”
傅思哲没有回应医生的话,四处搜寻着自己的手机。
一个护士立刻找到傅思哲的手机,递了过去。
“王英,帮我订最快回国的机票。我在加州,最近的机场是……”傅思哲话还没说完,就被冲到王英办公室的郝淳风按掉了电话。
“郝总,傅总这是?”王英一脸蒙圈,她才刚接通电话,还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傅总,就被郝淳风结束了通话。
郝淳风扯了扯领带,留下一句:“立刻冻结傅思哲所有账户,一定不能让他现在回国,否则的话我先开除你!”
随后郝淳风就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被切断的视讯通话,郝淳风一贯的好教养也被磨没了,一把抓起桌上原本是摆设的烟灰缸就朝地上砸去。
“郝总监,现在该怎么办?”
夏禾不让傅思哲回国暂且不说,就算是郝淳风自己也不能同意在没有医生同意的情况下,傅思哲擅自出院。
“傅总刚刚苏醒,病情还不稳定。这个时候他就算回来了,你们是照顾他还是让他拖着病体来处理这一大堆烂摊子?”
刚才还满腹疑问的人,经郝淳风这么一提醒,也自然明白现在哪怕是傅思哲回来了,也没办法主持大局的事实。
“这样,大家先都不要慌,按照紧急公关继续处理目前状况。傅总那边交给我,一定尽快给大家答复。”
郝淳风安抚完这些勉强还在为傅氏尽心尽力的骨干员工之后,立即联系了美国医院那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傅思哲,不能让他现在回国。实在不行的话,可以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傅思哲被挂断电话之后,立刻自己订票,可谁知道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资金可以动用。
除了公司的几个账户之外,甚至连自己的私人账户都被冻结。王英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一定是郝淳风。
要不是他的话,没有人会对他的资产这么了如指掌。为了傅氏的正常运营,傅思哲早就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账户资产情况告诉过郝淳风。当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傅氏有资金周转不开的时候,可没想到成了他回国的桎梏。
“都出去。”
傅思哲忽然十分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神飞速掠过病房中每一个人,毫无波澜可却令人胆寒。那种长年居于上位者位置的气势,就在一瞬间显露无疑。
虽然大家可以拦着不让傅思哲出院,但对于病人提出的静养要求,就算对方不是傅思哲,也没有人可以不遵从。
傅思哲这边算是被变相地软禁在了医院,无论他威逼还是好言拜托,没有任何一个医护人员愿意帮他回国。毕竟傅思哲能从鬼门关回来着实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谁也不想看见他再度面临生命危险。
而傅氏公司的情况,却并没有因为郝淳风按照约定不让傅思哲回国就有所好转。上一次的财务状况出现问题,审查局派了好多人来对傅氏进行核审,接着又出了金枝奖作弊之事,傅氏昔日的地位一落千丈。合作一单比一单少,前期投入的很多项目也都搁置了下来。
自从金枝奖的事情爆发后,傅氏的风评一天不如一天,外界传言说——傅氏早就空壳了。现在还没有宣布破产,完全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硬撑着而已。连总裁都生死未卜的公司,还能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样的结果并非夏禾所乐意见到的,而且按照她的计划,哪怕傅思哲还要在美国多修养一两个月,傅氏也绝不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条约方……一定是他们!
一想到这个可能,夏禾就立刻联系了条约方。
“夏小姐,你做的很不错。看来再有一两周的时间,你就可以动身回美国了。”熟悉的电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似乎带着喜悦的语调,“我还真是小看了夏小姐,不过区区一个模特大赛,竟然能硬生生拖垮傅氏。”
这不是摆明了把一切都推倒她头上吗?
夏禾冷冷嗤了一声:“我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在做,可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傅氏之所以萧条的这么快,你们难道没有推波助澜么?”
“这些都不重要。”
“夏小姐,时机成熟我会亲自给你寄去机票,希望你遵守约定。”
夏禾还准备说些什么,听筒里只剩下一片“嘟嘟”的残音不停回响,冷漠而又讽刺。
傅氏的垮台就好像是一台戏,锣鼓刚刚敲响,主角不过是上来走了个过场而已就要谢幕了。
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抓住夏禾的消息,傅氏方面也毫无破产的咨询传出。任凭外界再怎么传出谣言,这两方似乎都根本不在意,好像活在真空一样。
然而处于漩涡最外层的傅思哲,却在无数次打不通夏禾的电话之后,几近崩溃的边缘。
不行,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国去。
哪怕夏禾是真的毁了傅氏,他也要知道一个真相。
当天夜里,值班护士按惯例进来给傅思哲换点滴。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人,护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是夜里换点滴比较好一些,白天的时候就算傅思哲不会跟她们多说一句话,单凭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就没有几个护士愿意主动来这件病房。
熟练地做好一切准备,护士转过身去,正要把链接吊瓶的针头从旧的里面拔出来插进新的里面,后脑勺忽然一痛,回过头去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眩晕传来,护士昏迷。
傅思哲凭借着这几天观察好的路线,钻出自己的病房,找到一间医生办公室,穿好白大褂便悄悄溜出了医院。
身上虽然没钱,可傅思哲在美国还有一处房产离这家医院并不远。而恰好这处房产是这回到美国之后,为了方便养病刚买的,就连程荃都不知道。
别墅的备用钥匙按傅思哲的习惯,放在门前第三块地砖底下的暗格中。
“咣咣,咣咣,咣咣咣……”傅思哲接连敲了一串摩斯密码,暗格才被打开。拿出钥匙进了门,傅思哲直奔卧室。
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银色迈巴赫的钥匙赫然躺在里面。拿起钥匙和里面放着的一张无限额黑金信用卡,傅思哲去了车库。
傅思哲在开往机场的路上还是不停地拨打着夏禾的电话,甚至还给她发了很多邮件。只可惜这些联系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丝毫没有回音。
而当傅思哲出现在夏禾面前的时候,所有人正在满世界的找傅思哲。
“叮铃铃——”
手机不停地响着,傅思哲干脆像丢垃圾一样,把手机朝别墅的草坪另一端摔了出去。
夏禾看着眼前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傅思哲,千言万语散开来,和****的唾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棉絮,堵在喉头。
“夏禾,对不起。”
傅思哲酝酿了很久,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面对夏禾,可真的看见这个朝思暮想的人,他只想跟她道歉。
“为什么跟我道歉?”夏禾也是一头雾水,心里有什么地方被狠狠地揍了一拳,半晌说不出话来。
傅思哲没有说话,几步走上前去把人搂在怀里,有些硬度的胡茬不停地摩挲着夏禾柔软的发顶。
如果时光可以停止的话,夏禾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她宁愿就在傅思哲的怀抱中这么老去,哪怕是下一秒奔向死亡,也好过还要面对两人之间过去的种种,现在的一切。
然而,那些在爱情面前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一点一滴地经由现实这架巨大的搅拌机,不停地翻搅融合,最终铸成阻挡两人相爱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