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生的时候,天地万物最是清灵,早晨是安静的,就连空气都是刷新过的清新。
这个时候几乎还没有人出没,事实上太阳只在远山背后露出了一个角,天那一边也跟火烧似的,染红了一片,而另一半,还灰蒙蒙的。
树林里依然暗的很,顾夷的嗓子喊哑了,脸上五个手指印狰然红肿,而衣裳也变得破碎,她已然挣扎到了无力反抗的地步了。
四周十分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咕声,还有的就是压在顾夷身上的男人,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脸上兴奋之极。
“小娘子可别再不识抬举了,我赖大头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要是想舒爽,就乖乖的,别叫我再动手打女人了。”那人在黑暗中嘿嘿地笑。
“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顾夷哑着嗓子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她等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久到天色都将大白,依然没有人出现,或许等太阳高升的时候,留在地上的只是一具被侮辱过的尸体。
赖大头笑道:“我知道,熏梅说你对那瘸子甚是满意,你放心,那瘸子给不了你的,大爷我都能给你。”
熏眉?顾夷心里愈发麻木,她今晚的遭遇无不与这名字有关。
“他……他不会放过你的。”顾夷眼中强作镇定,可身体始终控制不住颤抖,她没有办法不害怕。
赖大头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嘿嘿,你可真是够自信的,且不说那瘸子家中有两个孩子,就你这样的,二十岁未出阁的女人,还没有过门就已经给他戴上了绿帽子,你确定他还有那个心思来不放过我,真是天真。”
他咕哝着就把嘴贴了过去,在顾夷身上蹭来蹭去,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自己的裤带子。
顾夷闭着眼睛,原本空荡荡的心里又多了些名为厌恶的情绪。
十六岁以前,母亲把她困在家中做活,不让她出门半步。
十六岁那年还是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上门来提亲,可是母亲不仅拒了这门亲事,而用尖酸刻薄的话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都挤兑走了,不允许她和任何一个男子说话。
直到二十岁,母亲笑眯眯地,说是想尽了办法才说动一户外地来的人家,在不用出聘礼的情况下可以来娶走她。
没有人向她透露过对方的条件,如今顾夷却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了。
风忽然卷了起来,地上枯黄的叶子朔朔翻滚,有些砸在顾夷的脸上,有些落在她的衣角处。
周围忽然出现了动静,冷风一吹,顾夷麻木的身子也有了些感觉,肚子方才被赖大头踹了一脚,那种痛楚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赖大头刚抽掉腰带,正兴致高涨,忽然冷风阵阵,叫他汗毛倒竖,他扭头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哒哒哒……”
这声音忽远忽近,好似马蹄声,又好似什么东西敲击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杂音,单纯的音节。
“妈的……”赖大头不知不觉出了身冷汗,就连兴致也去了大半。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话对赖大头而言,是万万不能信的,他生平做过太多坏事,他若是相信这个,早就给吓死千百回了,可今日,这森然冰冷的感觉,教他莫名颤栗。
他抬眼四周望去并无人影,松了口气,低头看到顾夷紧闭着眼睛似乎昏了过去,半昏半明之间倒是遮住了她在姿容上些许的瑕疵,看起来更是美上三分。
他色心又起,想低下头去亲亲她的小嘴,背后忽闻破空之音,一股力道打在他背上,教他整个人弹出去,裤子都掉到了脚边。
赖大头只觉得脊梁骨像是被打断了一般疼痛难忍,教他直不起腰来,他伸手摸了摸,打中自己的东西居然是根缺了铁头的箭身,这箭身还未刷漆,似乎是刚磨好的。
捂住腰部,他也不敢再多贪那几分美色,转身就跑,眼见前方是下坡,后方又是两声破空,直击他俩腿窝,只听他腿关节处咔嚓两声,剧痛袭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又被后力给掼下了坡,摔下去时脸色惨白,连裤子都没有来得及提便昏了过去。
有人从雾里走了出来,模模糊糊一片青影。
顾夷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轻了许多,一颠一颠的,有些像荡秋千,有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很久之后,便是母亲的哀嚎声,哭得凄惨,父亲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过这么凄惨。
顾夷挣扎了会儿,睁开了眼睛,母亲跪坐在地上,拉着她的手,哭得很是伤心,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娘……”她才喊了一声,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顿时遍体生寒。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周围嗡嗡一片,她能听到很多熟悉的声音,但又听不清楚什么,只听到她母亲在她耳边大喊:“你的清白没有了,没有了……”
顾夷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万般感受难以名状。
“我说,大娘,你女儿醒了,你怎么不把她扶回屋去,还坐在这里嚎什么?经你这么一哭闹村里谁都知道顾夷清白没有了……”一个俏生生白嫩嫩的姑娘往那儿一站,指着顾母一点都不客气道。
顾母哭得一口气顿时一噎,吞吐不得,见顾夷已经自顾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都很憔悴地往屋里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顿时觉得丢了大面子。
“死丫头,说什么呢?你顾大娘是担心顾夷狠了,你瞧顾夷真是不孝,也不给她娘擦擦眼泪,路都走不稳了,也没人扶个一把。”王母戳着王思兰说道。
顾母脸都气恼得涨红起来了,她脸上干巴巴的,哪来的眼泪要擦,而路走不稳的是顾夷,哪里又是她?可她却又碍于人多,不好变脸,只得装模作样,扭头喊着顾夷扑进屋子里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她家姑娘昨晚上不睡觉跑出去作甚?这不是专门招野男人吗?”
“就是,我看她闺女这么大年纪是嫁不出去了,外头肯定是有相好的了,昨天晚上我还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的。”
“可不是,我看她以前好几次都偷偷摸摸地,就不对劲。”
王思兰刚要扭头去冲那几个闲扯的妇人,被她母亲一把拽住,“我知道你是个好心的,但姑娘家还是要名声的,你年纪还小,可别被那群人给编排去了,毁了一辈子。”
王思兰气不平地被母亲拖回去了,还是忍不住回头呸了一口。
过去这里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在这个地方,如果事情不大的话,顶多只会有人瞧瞧热闹,引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事情棘手,那么就会由村长出面,让对方娶了另一方,就此了事,能真正主持公道的甚少。
一些人在原地唏嘘了一阵,又很快带着工具去做活了,遇到些熟人,又说起热闹,一同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