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已经快十点了,苍鸩只是瞧了她一眼,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诗寞冲完凉后躺倒床上,半闭着眼睛听着手机里的音乐。
“咔”
瞬间,音乐顿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房间的灯也被人关了,一片黑暗。
男人厚重的身子压了上来,黑眸熠熠地盯着她的脸。
诗寞抽过身旁的被子,挡在自己的面前,“怎么这么早关灯了?”
他抓着被子的一角,向后一扯,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自己,“你不要睡觉?”
“不想,无聊听听音乐。”
“反正你也是闲着,不如陪我聊会儿天。”男人躺下身来,说道。
诗寞一听来了兴致,翻起身双手撑在他身旁,戏谑地扬扬唇角,“老公。”
苍鸩眸色一沉,盯着她一头散落下来的柔发,“再说一次。”
“苍鸩。”她调皮地道,然后背过身去。
他侧过身子,把大手放在她头上,“以后,要叫鸩。”
“或者——老公。”
“对了,你为什么要叫鸩?听说,有一种有毒的鸟也叫鸩。有什么含义吗?”
诗寞正视着他,说出了她深藏已久的疑惑。
男人抿了下唇,别开视线。
他想说,这个名字是自己给自己取的。他当初只记得自己的姓氏,名字······他不知道。鸩酒毒,他翻书的时候看见了,便取了单字“鸩”为名,哪怕没人喜欢,也要做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鸟。
“能有什么含义?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罢了,正如你为什么叫南宫诗寞一样。”他似乎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将手枕在脑后,“你恨你父亲么?”
这个问题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诗寞身子一顿,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久,才娓娓道来:“小时候的事情让我有点恨,现在——我只是对他那么狠绝地想把我给嫁出去有点,失望。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不会怎么指责他。就这么过吧。”
她说到最后有些无力,声音也低了下去。
苍鸩扬扬下巴,她心肠倒是挺软的。
“小时候发生了什么?”
男人随口问道。
诗寞揪着被子,母亲倒下去的那幅悲惨画面,被放大定格在她的脑子里。枪声回响在耳边,子弹飞速地擦过头顶······
见久久没有回应,苍鸩扭过头,诗寞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地往外拉,嘴里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声音,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男人眯着眼盯着她,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一秒钟不到。
“她受了刺激,暂时不能说话。”
诗寞第一次来皇家雅范的时候,他这么跟廖姨说过。受了刺激——
“南宫诗寞!”
苍鸩大吼一声,扼住她的双手。
诗寞眼神惊恐,脸色变得煞白,一时忘了要干什么,“看着我。”
男人冷声道,将唇贴在她的耳边,“啊!”
“呀!”
诗寞猝不及防,感到耳膜一震,浑身打了个哆嗦,喊出声来。
他放开她的手,等她缓过神来,沉声道:“有些东西不该想的就别去想,不要给自己心理任何暗示,知道么?”
他如今能判定出,她之前的不会说话,其实是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造成的自闭。现在能听得她讲话,不过也就是婚礼的情绪波动大了点,刺激作用。治标不治本,若是没有解决掉她心里的那个结,一旦回想起来,估计情况又会坏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帮不了她,其实知道了也没用,又不是心理医生,只能全部靠她自己走出来了。
诗寞呆呆地点头,困倦地阖上眸子。
“既然困了,就睡吧。”
男人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吻,盖上被子躺下了。
诗寞翻来覆去了半天,睡不着,走到阳台,坐在藤椅上。
风吹得很冷,她裹紧睡袍,对着星空直发愣。
也不知多久才睡过去,只是这次,醒的很早。
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诗寞坐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哥哥。忙来到洗手间关上门,按下接听键。
“哥?”
她捂着嘴巴,生怕吵醒了苍鸩,压低声音道。
那边没人说话,只听得见一阵很细微的呼吸声。
“喂?”
诗寞有些奇怪,拿下手机看了下,没错啊,是哥哥打来的,但为什么没人说话?她再说了声“哥”,电话那头传来个熟悉又惊慌的女声:“燚?怎么了,醒醒!”
“不要吓我,燚!我,我现在打120!”
穆潇潇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腔调。
诗寞赶紧把手机贴紧自己的耳朵,眼睛睁的滴溜圆,大气不敢出。
哥哥是出什么事了么?
“是不是120?这里,有人晕倒了!······圣侨医院,我知道了······”
后面说的什么,诗寞什么也没听见,脑袋里像是被人丢了颗炸弹,轰地一声就炸开了。“圣侨医院”她嘴里喃喃着,不住地摇晃着头,手已经打开了门把手。
衣服来不及换,直接抓起沙发上的挎包夺门而出。
苍鸩的睡眠很浅,电话一响就醒来了,只不过装睡而已。
他坐起身,望了眼半掩着的门,摸着黑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跟着少夫人。”只吩咐了句就把电话随手一扔,深更半夜,诗寞独自出门他放不下心,才让人在暗处保护她。他就不必亲自出马了,省得到时候又弄出什么误会。
诗寞慌里慌张地下了的士,跑进医院。
她见到一个迎面走来的医生,急急忙忙冲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医生,刚才有没有一个病人被送进来了?他,他大概二十多岁,还有他的妻子也跟来了!”
医生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身后,“直走右转,三号急诊......”
“谢谢。”诗寞不等她说完,丢下一句话便朝着她所指示的方向奔去。
穿着拖鞋跑步实在不方便,和地板接触,发出“啪啪”的响声,而且跑两步鞋子又掉,弯腰把拖鞋提在手上,光着脚跑着。
穆潇潇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嫂嫂!”
诗寞喊了声来到她面前。
“诗寞?你怎么来了?”
她诧异地望着那个穿着睡袍,头发凌乱的人,她记得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哥哥怎么样了?”
穆潇潇颓唐地坐到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诗寞眸色一动,站着没动,像是等她开口。
“其实,其实你哥——”
穆潇潇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实情,她答应过南宫御燚,能不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