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寞正在厨房里洗着菜,就听见廖姨在客厅里喊着:“诗寞,有人给你发了一条短信。”
诗寞听罢用水冲了一下手,将头发尽数别到耳后,跑去客厅。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上面写着:诗寞,我在百草蔷薇等你。——燕翎琴。
百草蔷薇是一家专门卖冰淇淋的店铺,里面的冰淇淋各式各样,风格多变,因此有许多小孩子喜欢一放学就结伴而行,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以前,她和燕翎琴曾经就去过一次,那还是她们逛街的时候偶然见到的,仅仅进去过一次,诗寞实在是猜不到燕翎琴去那里有什么目的。不会是请她吃雪糕吧?
诗寞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别人好端端的干嘛邀请她吃东西?直觉告诉她,燕翎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诗寞一拍脑门,猛然间想起了回到别墅以后,都还没跟她打过招呼。从上次她为了了解林夏的下落去找苍鸩,整个过程她并没有和燕翎琴联系。事情都快过去两个星期了,她找不到自己一定非常焦急吧,不定她都发了几十条信息给自己,见自己没回去也不知有没有报警。
她懊恼地摇了摇头,是时候找个时间去给燕翎琴道个歉了。
诗寞放下手机,正准备继续煮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把那条信息给删除了,才放心地走进厨房。
如果苍鸩来个“突然袭击”,要是看到了这条信息,那就必定知道她会千方百计地把自己给整出去,所有的“阴谋”在他的眼里都会被一一识破。所以她一定得清除任何的蛛丝马迹,给自己创造和燕翎琴见面的机会。
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最快的,正当诗寞一边切着菜一边绞尽脑汁的时候,苍鸩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别墅。
果然,他一回来就查看了诗寞手机,见没有任何人发来信息,他才放下手机。
男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斜靠在门槛上,双臂环胸,默默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她只是套着件素色的家居服,系着一条浅紫色的围裙,尽管是背对着他,苍鸩也能想象到她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对付砧板上的菜,纤弱的肩头随之一起一伏,不知情的人觉得诗寞俨然就是一位乖顺的小媳妇。
苍鸩难得一次没有冷言讽刺,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她,仿佛在享受片刻的宁静。
诗寞全神贯注地做着手头上的事,全然没有察觉到苍鸩的到来。
直到一个宽厚的胸膛紧贴上来,男人用有力的臂膀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身,诗寞心中瞬间漏跳了一拍,菜刀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思考人生?那么出神。”
鼻尖传来男人身上淡淡古龙水的味道,十分好闻,惹得人被迷得神魂颠倒。
诗寞好看的秀眉轻蹙了下,被人抱着的感觉真别扭,特别是被苍鸩抱着。她用手肘向后撞了他一下,让他走开。
哪知苍鸩一点也不领情,反而抱得更紧了,用带有蛊惑的声音道:“你做你的菜,我抱我的,互不影响。”
诗寞郁结,抱着她怎么走路啊。
她拿着已经打好鸡蛋的碗,快速地走了一步,想借机甩掉苍鸩,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似的,男人十分机智地跟着她的速度同样跨了一步,不管诗寞走到哪里,苍鸩就像一个磁铁一般锲而不舍地跟着动,待诗寞好不容易弄出几个菜,男人才罢休。
男人品尝着诗寞的手艺,终于挤出了一句像样的话:“这次好了一丁点,没上次那么狼狈。”
诗寞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她觉得不必和苍鸩的话较真,如果每一句她都得计较,那她自己都能保证活不过三十岁。
看诗寞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苍鸩抿唇不语,也不再同她说什么。
至于洗碗之类的杂活苍鸩并没有要求她做,她也乐得轻松。
诗寞思考着要怎么跟苍鸩说他才会给她出去,想着想着,她就来到了那架法奇里奥前。
看着看着,她又想到了韵流苑同样高贵的施威坦。
施威坦是母亲在她三岁生日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从此,她便爱上了钢琴,与钢琴结下了不解之缘。跟着母亲学了一年,南宫九穹就给她请了一个特级教师,一对一为她指导。如果不是钢琴,自己成了哑巴估计还要成为聋子,是音乐赋予了她能够听见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妙的声音。
诗寞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弹了一首母亲生前最喜欢听的曲子。
苍鸩合上笔记本,坐在诗寞的身边,目光深邃地望着在琴键上飞扬的纤指。
感觉到了男人的存在,诗寞停下了动作,琴声戛然而止。
“怎么不弹了?”
诗寞答非所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闷在别墅很不舒服,我想出去散散步,可以吗?
“不行。”
苍鸩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了,“这么晚了你不呆在家出去做什么?”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诗寞在心中强调着。
诗寞写道:经常闷在别墅里会得抑郁症的,就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吹吹风。
苍鸩眯了眯眸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你是要去找那个男人?”
真要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
“谅你也不敢。”
苍鸩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在诗寞以为他可以放过自己的时候,苍鸩眸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让我发现你有逃跑的意思,我不会再把你抓回来,而是找到直接就杀了你。”
诗寞打了一个机灵,她经过了几个月的认识才终于知道了苍鸩说的话不是玩玩就算了,以前她并不把这些话放在眼里,是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如今,她算是信了,她如果真的惹怒了他,苍鸩就会变着法子来折磨她。她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因为自己不服输的个性她才比较晚发现苍鸩的厉害。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又在纸上写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会强求。
只要自己透露出一点死缠烂打的意味,苍鸩肯定会怀疑,还不如就此作罢,让他看起来自己的表现是在情理之中。
苍鸩的眼底划过一抹深谙,他扬了扬眉,“你陪我弹一曲我就放你一马。”
有这么好的事?
苍鸩翻了一下琴谱,问道:“舒缓一点的歌曲?”
诗寞点了点头,看着琴谱。那是一首自己以前十五岁弹过的歌——《梦中的婚礼》,不用看谱,旋律已经很清楚地倒映在脑子里,她用指尖弹奏的那一瞬也是苍鸩碰触琴键的时刻。
这首歌比较舒缓,弹奏难度中等。让诗寞为之惊讶的是,她以为他们没有练习过,完全不可能演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而事实正好相反,他们就像排练了无数次,配合得天衣无缝,后半部分简直是完美的合奏,假如这是在台上表演,观众一定会为他们喝彩的。
男人轻轻放下琴盖,诗寞侧眸,能看得见男人深邃的侧脸挽着一抹以前从未有过的温和笑容,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自己身边坐着的不是苍鸩,而是另一个人。
“你看,我们第一次配合就这么默契,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
苍鸩顿时换上了一副邪恶的表情,似乎刚才的温柔就只是诗寞的一个错觉。
男人在诗寞的唇角边落下一个浅浅的吻,诗寞感觉脖颈上生起一团火,一直窜到了脸上,面颊上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你可以走了,十点前记得回来。”
诗寞心中一喜,看来他还是守了一次承诺。
苍鸩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诗寞也很快的恢复了常态,淡定地上楼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出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每天都能听你弹琴。”
诗寞听到男人在背后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苍鸩挥了挥手,“没事,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