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猛地睁大了眼。
他呼吸紊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每每回忆到这里,男人都会强迫自己终止这段回忆。不是他喜欢找痛苦自虐,只是想永远告诫自己,不要忘记历史。
他阖上了眼帘,隐藏住眼底的狂狷与嗜血。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如一只变幻莫测的妖魔,吞噬者人的理智,男人的脸逐渐变得模糊,那么朦胧,仿佛置身迷雾中,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切。
“嘟——”
男人回过神来,缓缓睁开那双带有威慑力的双眼,他掐灭烟头,从裤袋中掏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键。
“喂。”这个声音具有磁性和魅惑。
“鸩,上面派来任务了,这次的目标是銮盛市一间大公司——盛穹,南宫一族。”
苍鸩转身回到办公椅上,轻轻搭起一条腿,修长的手指很自然的解开西服的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健硕的胸膛。
“你不能完成?”
那头很嘈杂,时而听得见杯子碰撞的声音。
“这次不一样,必须你亲自出马才行,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你要和盛穹的南宫诗寞联姻,才能有效地解决掉他们,毕竟他们不那么容易彻底瓦解。”
要知道,只要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只要不是太大的话,无不一次都是他替苍鸩完成的。
联姻?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南宫诗寞?南宫九穹的女儿?”男人挑了挑眉头。
“对,看来你对他们了解得还算多,事成之后,收成绝对比以往的多上几倍。”
男人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以为苍鸩嫌钱少,忙道:“鸩,据我所知,他们是出了双倍的钱······”
“我知道”苍鸩打断男人的话,他拿起摆在办公台上的用纯金相框渡边的照片,凝视着上边的女子。
女子大概还不到二十,留着披肩发,她白皙的手牵着一个男人的手,他们在海滩上赤着脚奔跑着,还回头望了下男人,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眉眼弯弯,两个深深的梨涡看上去异常明媚,余晖勾勒出她俏皮的侧脸。
“寒,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在我没为染染和我父母报仇前,我是不会与任何女人结婚。就算得罪了他。”
“人死了不能回生,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不觉得很痛苦吗?鸩,我认识你十几年了,唯独处理这件事的风格优柔寡断,要是她活着,你父母活着,他们坚决不会同意你为了他们这样自己折磨自己。”莫傲寒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
“······这话我听了不下百遍,但是我给出的结果还是会一样,我是不会听你的话的。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他们的凶手,为他们报仇。”
“唉,好吧,你爱听不听······只是这个婚你必须给我结了,我不管你有多么不愿意,这只是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派过去的眼线得到消息,这次他派了很多人前往銮盛市,还有,他可能会亲自出马······”
苍鸩拧起了眉头,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我自有自己的思量。”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望着电话那头早已没了声,莫傲寒轻叹一口气,放开怀中的女人,站起身,望了眼四周个个唇抹妖红,眼打彩影,着几乎包不住臀的短裙,厌恶的皱了皱眉,从腰间拿出一叠纸币,“啪”地甩在桌面上,兀自离开这声色之地。
那个女人见到如此,乐呵呵地收起钱,很知趣的没有跟上去,只是一边低头估算着钱数,还不忘用那娇滴滴的声音说:“莫少走好~~~”
苍鸩放下手机,却仍然没有放下照片,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子的脸,眼神又沉了几分,兀自呢喃着:“染染,完成这次任务我就一心一意寻找害你的凶手,千刀万剐,只是我要食言了······不过你放心,我与她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定要等我找到凶手······”男人的眼中突然布满了杀气,但不消一会儿又卸去了身上的戾气,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快得仿佛让人觉得是错觉。
苍鸩再次拿起手机,没一会儿,电话那头接通了。
“苍少。”
“你去安排一下······”
“是。”
韵流苑。
一曲悠扬悦耳的琴声从别墅内传出,曲调忽而欢悦,忽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悠长,弹奏者显然已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琴音,与琴融为一体。
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跃着,指尖下描绘着每一个音符,歌声让弹者和听者都为之陶醉。
一曲终。
纤细的手轻抚上黑白相间的琴键,房间内霎时间寂静下来。
自然卷的头发散落在琴键上,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黑发下藏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不施粉黛,纯净得无一丝瑕疵。因为是在家里,只是换上了纯白的长裙,裙摆下露出一截藕白色的腿。
黑暗中一黑一白的对比,衬得她愈发高雅宁静,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美感。
“诗寞,怎么不开灯?”
只听见“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房间内瞬间如白昼一般明亮。
南宫诗寞回过头,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顺手轻轻带上了门,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诗寞显得有些惊讶,忙站起身,走到南宫御燚的面前,随即莞尔一笑,替他放好两个行李箱,做了一个“嫂嫂没有回来吗”的手势。
在诗寞四岁那年,出了一次意外,从此她便封闭自己,不愿说话,且一封就是快二十年。南宫九穹为她寻了最好的医生,都无能为力,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没,她去逛街了。”南宫御燚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办完大婚去外度假,没料到穆潇潇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朋友逛街去了。
诗寞无声地拉开一抹笑容,嘴角飞扬的弧度实在是好看,就连南宫御燚几乎天天对着诗寞看,也不觉着看呆了。如果,有一天,她能说话该多好。想到这,南宫御燚的眸光不觉黯淡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诗寞脸上尽显疑惑,用手比试着。
“没事,早点休息吧,爸今天不回来。”
诗寞点点头,做了个“我去睡了”的口型。
“恩。”南宫御燚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说出口,轻轻带上门,走出门外。
诗寞目送着哥哥离去的身影,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一个方向。柔和的光束轻洒在她的脸上,愈发衬得她的脸更加妖娆,那么动人。
抬了下脚,才发觉脚已经麻木了,诗寞只好蹲下身,轻轻锤了锤小腿,再次站起身,挪着脚步往床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