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决裂四

“傻瓜。”

南宫御燚弹了下她的额头，“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了。”

诗寞看他似乎没之前那么疲惫了，只是脸色仍然有点苍白，她还是放心不下，想要开口询问，南宫御燚先抢在前头，“好了，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先去公司了。还有，爸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了，毕竟自首对他来说······太难。”他语气似有无奈，抬起步子上了车。

她忧虑皱起眉，如果他不自首，那不是只能坐等着警察上门来抓人了？

南宫九穹颓废地坐在座椅上，他怔愣地盯着电脑屏幕，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他自从看了报纸后，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心惊胆战，他有一种预感，警察用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他这个罪，应该极大可能会被判无期徒刑吧。

雇佣杀手、找人顶替罪行、杀人未遂。

就算事情不是报纸所说的那样，他让苍鸩拿枪自行解决，但自己确实是动过想要杀他的心，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关于自己的负面新闻满天飞，他现在总算知道了苍鸩的用意，就是想用新闻大众的力量压制自己。莫名其妙的，连想要公关封锁消息的心都没了。

点着了烟，深深吸上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办公室被笼罩在徐徐烟雾之中。南宫九穹把烟头按灭搁在烟灰缸上，捧起自己很久都不曾过问的小相框。

里面和自己并肩站立，头发蓬卷的正是他死去已久的妻子。

诗寞和她的容貌很相似，所以一见到诗寞，他脑子里便又会出现一张脸，和她的交叠在一起。有时候，他甚至要分不出她们两个人了，稍微夸张地说，诗寞就是她母亲的转世。

起初他们好得如胶似漆，生活过得安稳而美好，令人艳羡。特别是有了南宫御燚之后，家庭中增添了更多的欢声笑语，这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那时他年轻气盛，一心想着创业做一番大成就，妻子更是对他给予大力支持。依靠着两人还算不错的经济收入，创立了一间公司，也就是现在的盛穹，经过两个人的努力打拼下，生意做得是响当当的好。

只是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越往上爬，竞争就越大。经受了几次巨大的打击后，南宫九穹已经沉不住气了，日渐消极，整日与烟酒作伴，公司收益更是呈直线下滑。因为这件事，他们不止一次吵过架，况且没有消停过，越吵越厉害，然而南宫九穹把所有的事情归咎于銮盛市当时赫赫有名的苍氏。

没有苍氏在前面挡路，他的地位基本上就可以是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都是苍氏惹的祸！

然而他的妻子却是处处阻碍他，不让自己下手，这更让他心烦意乱。南宫九穹从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烦人，恨不得她一死百了。仅仅是一念之间，苍氏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妻子也永远入土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一大转折点吧，南宫九穹在商业道路上走得还算顺利，但从此之后性格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改变。可以说是······走极端加一百八十度大扭曲。

他第一步就走错了，而且错的太离谱，可惜他永远回不了头了······

南宫九穹沉醉在自己的回忆中，直到南宫御燚推门走了进来，“爸。”

他一见到烟雾袅袅的办公室，再一闻这气味，就知道南宫九穹抽烟了，皱着眉峰来到他跟前。

南宫九穹放下了照片，内心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往外走道：“临时召开董事会。”

······

染染翻看着今日最新的报纸，对一旁的苍鸩道：“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让他尝尝苦头罢了······”他心不在焉地用剪刀修剪窗台的花枝，其实他后来还想说的就是，等他尝完了苦头后，就让他立刻去见阎王。

之所以不多折磨南宫九穹一会儿，一是时间的不允许，二是他没有这个耐心容忍他在这个世上活蹦乱跳了。他从来都是这样，先是折磨对方一下，等差不多了就解决个干净，绝对不会耗费时间。不会像某些无聊人士像是打发时间无止境折磨人，他这么做是防止过的时间久了会留下什么祸根。

“那你不给他自首的机会吗？”

苍鸩动作顿了顿，她的这句话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不会去自首的，况且自首对他来说太便宜他了，只有他死了······才能结束这一切。”

对南宫九穹这么仁慈的方式他是万万不会允许的，以命抵命，才能慰籍那些死去的灵魂。

“鸩。”

染染慢慢拖着脚来到他背后——她的伤势差不多痊愈了，能慢慢下地走路了。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眼神却犀利无比，染染虽说没有看到他正面表情，却能摸得透他的性子，他越是表现得镇静，底下就暗藏着同等的怒气或是杀气。

“听我说，哪怕你再恨一个人，也不要选择同归于尽或是让对方死个彻底才觉得能解气。与之相反，你不仅不能得到快乐，反而内心会有极深的负罪感，会悔不当初。即使你报仇后活得多么逍遥自在，畅快非凡，但是片刻后就会觉得很累，痛苦，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到那个时候真的一切都晚了。”

染染站在他身侧，异常认真道：“我不想看到你变成那样。”就像是刚开始和他不熟悉的时候，他留给自己的印象一样，薄情寡义、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好比一个······只有肉，没有血的人。

苍鸩盯着眼前的花盆，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

终于到了南宫九穹五十大寿的时候。

也是任务要结束的最后一天。

南宫一族所有的人都会回到韵流苑，所以南宫一族，一定得死。

苍鸩略微困顿地倚在沙发上，一个手下便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道：“苍少，组织里的人已经在催了，今天为最后期限，您要是不动手，怕是有危险了······”他的意思是在提醒苍鸩不能再拖了，为了他的生命着想。

他出身于险恶的环境中，可以说时时刻刻和死神打交道。何为险恶？要是限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一个任务，将会视作背叛组织，因为后果十分严重，避免不了的是一场杀身之祸。

苍鸩在想，他内心给染染许下的承诺终于能成了，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从此之后没有人能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引爆吧。”

南宫一族，从此之后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扯开一丝笑意，这世上的事情真是戏剧而奇特啊，他的仇人是南宫，组织上派下的任务也是要南宫一族的命，说不定前世他们就是自己命中的劫数，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是早已注定好了，要让他们遇上。

在拿到南宫九穹与组织签订的协议后，他去杀他们一家人，应该是完全没有负罪的滋味。给了他们多一个死去的理由，这样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了。

可是，明明如此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却笑不起来了，心里莫名空荡荡的······

“是，我这就去引爆别墅的炸弹。”那个手下退了下去。

苍鸩翘起腿，拿起手机毫无目的地乱翻起来。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备注名“诗寞”上面，不知怎么的随即出现在眼前的是诗寞手机中的那个“老公······”

他晃晃脑袋把这些东西驱散掉，想了想，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再按下确认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消失了，迅速溜走了。过去的事情，都成为了过去，一种无形的记忆，再也回不来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