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玉腕被莽撞的大手完全箍住,一道道红色的印子出现,司徒淸颜却神情淡定沉着,甚至是颇为得意,不怀好意地在似笑非笑。
这种无声的眼神对峙僵持良久,北唐良骏的眼神渐渐由愤怒纠结转为痛心而欲哭无泪,还夹杂着些许难言的深情……北唐良骏缓缓地松开了紧紧箍住司徒淸颜手腕的手,终于向一直高傲地微微扬起倔强的下巴、气定神闲的司徒淸颜妥协: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诗问已经死了对吗?你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北唐良骏痛苦地蹲下身去,双手掩面,心到伤时欲哭却无泪,痛苦万分。
司徒淸颜居高临下而站,双脚轻轻踱步,迈到北唐良骏面前,垂下眼,声音沉沉道:
“北唐良骏,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北唐良骏无声地停止悲戚,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向司徒淸颜,然后坚定地站起身来,又一次与司徒淸颜面对面,声音之中没有犹豫,只有坚定的苦痛懊悔:
“我求你,我求你告诉我。”
“哈哈哈!”
司徒淸颜颇为轻狂得志地转身踱步,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你听到了吗?你北唐良骏竟然求我!你北唐良骏竟然低声下气地求我柳诗问!
前生我就在等你这句话!等你低声下气地苟且来求我!从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而去相信那个心机歹毒的女人说的话的那一刻开始,从我被你下令处死的那一刻开始,从我前生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前生前世我失了心智倾情于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我发誓,我要让你北唐良骏生不如死!”
北唐良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他良久地沉默,眼神之中充满了陌生的深情,纠结,痛苦…………“诗问,你真的是诗问……不,你是司徒淸颜,你是北唐嘉和郡主!你不是诗问!
不可能,不可能,诗问那么温润如水,怎么可能这样……你不是,你不是!”
北唐良骏愈是悲愤痛心,司徒淸颜就越是开心得意:
“痛心吗?痛苦吗?……北唐良骏,你的良心还残存了那么一点点,没有完全忘记‘柳诗问’这个名字!
可我就是要你痛苦!我就是要你像被刀剜心一般的痛苦!你痛苦是我今生最大的开心!
对,你说得对,我不是柳诗问,前生我傻我笨我是看不清你背信弃义的真面目的柳诗问,而今生,我不再是柳诗问!
柳诗问已经随着司徒淸颜的身体一并烟消云散,今生我是司徒淸颜,是要你痛苦万分、生不如死的司徒淸颜!”
司徒淸颜言辞凌厉,眼神之中似乎都要喷薄出咬牙切齿的恨,字字句句都重重地砸在北唐良骏的心上。
北唐良骏早知道,柳诗问一定会带着对他的恨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他没有想到,是这样地恨,这么浓烈的恨。
“是我对不住诗问,是我辜负了她,是我错……”
北唐良骏痛心疾首,泣不成声,像一个落魄的醉汉,“噗通”一声跪在了司徒淸颜的面前,无声哭泣着。
司徒淸颜的心,莫名地撼动了一下。在她的印象当中,北唐良骏从来没有哭过,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他是一个有骨气的人,而眼前这个落魄痛哭的男人,让她既心痛又轻视!
试问世间哪个女子,见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仰望的刚强男子,像一个罪人一样瘫跪于自己的面前乞求原谅,还会心存一丝爱意?
没有!
“收起你带着利刃的忏悔吧!事到如今,何必当初?!”
司徒淸颜的心,早已经被千锤百炼,百毒不侵,决然不会轻易心软。她嫌弃得果断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狠心撸下,狠狠地摔碎在北唐良骏的面前:
“还有你的白玉镯子!”
那只曾经见证了北唐良骏和柳诗问真挚爱情的白玉镯子,就这样烟消瓦解,瞬间碎落成无数残渣碎片!
“知道我为什么还一直戴着这只你送我的白玉镯子吗?因为我恨你!因为我看到它的时候,它会提醒我恨你,看到它我就会牢牢记住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你是怎样为了别的女人一句谗言陷害就绝情害死对你一心一意的柳诗问!”
问世间有情都被无情误,哪堪深爱之人情真意切一句恨?北唐良骏呆呆地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玉镯碎片残渣,感觉自己的胸腔之中也似乎有什么东西紧随着那一地的玉镯碎片一样,“哐啷”一下子碎得彻底。
心碎的残渣,被司徒淸颜狠狠地碾在了脚下,碾成末,无情的西风一扬,消散在浩瀚的空中,无影无踪……北唐良骏想要伸手去抓,却怎么都抓不住,空留一手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