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叹气:“累死的,他们都是特殊武器的研究员,听说就快研制成了,没想到却双双累死了。他们岁半的孩子,也不知所踪。男的和女的都没家属,都是孤儿。他们经常说,死也要死在岗位上……战友为了实现他们的心愿,就一把锁锁了那屋……”
我瞟了一眼墙角的布袋,心想这下真的弄巧成拙,要倒大霉了。
“善仁爷爷,你这下可把我害惨了,你是个坏人!”我饭都没吃,就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魏老爷子。魏老爷子听了,沉思片刻,又去找博禄爷爷。
博禄爷爷说:“这鬼魂和人是一样,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说不定就想出去兜风。这娃,你既然都背出来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我看,带上他们,兴许对你的任务有用。”
魏老爷子接过话说:“大冬,老夫才没有害你的意思,老夫让你背出来,是因为感觉到里面怨气特别重……你没挖过煤炭,你就不知道煤窑里面有瓦斯。瓦斯是一种易燃易爆的气体,当它在空气中的密度达到一定份量时,遇到明火,比如矿工抽烟,铁锹撞击石头发出的火星等,就会突然爆炸,从而制造矿难。严重的时候,一次都要死几十号人!”
“老爷爷的意思是,这亡灵的怨气,就像一颗炸弹一样?”我问。
魏老爷子点头:“没错!灵怨不是随便产生的……”
都说人死如灯灭,盖棺定论。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只要死了,也就一了百了。稍有留恋人间的孤魂野鬼,民间也会请些和尚道士为之超度,最终让他们自愿踏上奈何桥。
到了奈何桥,喝了那碗孟婆汤,世间的恩怨情仇,哪里还会记得呢?
“莫非当初他们死去的时候,战友没请道士为他们超度?”我再次跑去问老人。
老人摇头:“咱们都是无神论者,谁敢那样做?”
吃完早餐,我拎着那个布袋,跑去求魏老爷子和博禄爷爷,让他们就地超度,省得麻烦。
博禄爷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娃,你甭折腾了,带着上路吧!”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我回头去看同花顺,发现那家伙正邪恶地笑。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对同花顺这个人,我越来越不放心了。
——有些人,一旦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岗位,他们就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譬如当年的许多下岗职工,失业了,就不会想着去拼搏,反而经常怨天尤人,长此以往,心理扭曲,就成了社会的危险群体。许多时候,这群人闹事,都需要警方绞尽脑汁去做工作。
我心想,同花顺会不会是这样?自从跟着老彭辞职以来,我发现他彻底沉默了。
鲁迅先生曾说过,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东阁先生是在大家吃完早餐之后,慢悠悠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他就住在地下兵工厂,还是住在市里面。他将一批加密手机递给大家:“这玩意每天睡觉之前,记得杀毒!人手一部,不要借给任何人玩弄。另外,注意保护,别掉厕所里,造价很高……”
说了一通,才将手机分发下去。大伙拿了,都忙着研究上面的各种功能。
“这是给大家的装备。对了,车里有个黑白混搭的五角星,那是咱们灵调部门的标志。行动过程中如遇阻碍,可以亮出那玩意,那上面有总部的电话,让对方拨打就是了。”
东阁先生说完,每人发了一张紫桐地图,上面标明车辆和物资的存放位置。
“灵调部门?”坐上那辆别克加长,我心里错愕。原来为了咱们的行动,“系统”临时将咱们这群人编入一个名叫灵调部门的组织。或许这个部门之前就存在,或许是专门为了咱们的行动临时组建。总之,现在我罗大冬可算是个,有集体的人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脱离大众,他们才会发光。但对我罗大冬这种人来说,脱离集体,简直就是个猪狗不如的败类。没办法,谁让自己脑袋里就装这么点东西。
有了集体,就等于有了家。想到家,我立即对老彭说:“彭叔,我家人还不知道我从精神病院出来了。这样,咱们这个小组的人,先随我去家里,可好?”
彭叔点头:“也好,出门在外,少些牵挂才能干大事!”
咱们这个小组当中,同花顺没有家人,雨田就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老彭这家伙,做事雷厉风行。他们仨自然没有牵挂,唯独我罗大冬,从小就活在父母的紧箍咒当中。
大伙先到了市里面,按照东阁先生所给的地图标志,在一个自来水公司的仓房找到组织给我们这个小组配备的东西:一辆丰田越野,四张银行卡,密码都写在卡的背面。
老彭随手将车门拉开,忙不迭地跳上去,一屁股坐下,连连赞叹:“好家伙!咱们工作那会,哪里开过这么高档的小轿车?这车,至少值五六十万吧?”
我和雨田跟着上去,发现车前放着一个弥勒佛,弥勒佛旁边果真挂着一个黑白相配的五角星,五角星上面刻着一个办公电话。另外,从车的内部看,这俩车应该属于八成新的样子。也就是说,这玩意不知是东阁先生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座椅上有血!
“这……这车上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后座上面的血渍,问老彭。
老彭用手一摸,往鼻子前嗅了嗅:“这是人血!也许以前出过事……!”
老彭在车厢里一阵乱翻,欣喜地说:“找到了,原来车是这家伙的!”
我从后座上站起来,伏在老彭的背后,发现老彭手上拿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有各种证件。有驾驶证,也有购车票,其中驾驶证上印着一个彪壮的汉子,名叫车二汉。
我摸了摸脑袋:“这车不是咱们的,开出去,会不会遇到麻烦?”
老彭听了我的话,又在车里乱翻一阵:“行驶证在这儿,咱们有驾驶证就没事!”
“磨叽啥玩意,赶紧查一下,卡里有多少钱?”同花顺突然问。
靠!狗改不了****!我心想同花顺这家伙。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老彭让我拿着四张卡去附近的建行查了一下。当我将卡后的密码一个个输入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心里十分紧张。其实不仅是同花顺,在这个无比现实的社会,谁不爱钱?
“个十百千万……百万!”每张卡里面,居然都有一百万!
我欣喜若狂,跑回车里:“彭叔,你们猜!里面有多少?”
“我猜,应该有五万!”雨田眯着眼睛,拖着下巴说。
同花顺说:“这么大的事儿,出去这么久,应该有十万左右吧?”
“我看应该有十五万,咱们这次途径湘西,前往云贵高原!过路费都要花费不少!”
说来说去,这些家伙的思想都还停留在市井小民的幼稚阶段。
我竖起七根手拇指:“一百万!咱们四个人加起来,就是四百万!”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同花顺一拍大腿,兴奋地跳起来,脑袋碰在车顶上,痛得哇哇直叫:“他娘!有这么多钱,老子还去调查个鸟?到港澳台耍去!”
老彭拉他坐下:“你这龟孙,除了炸金花,你还会什么?东阁先生一次给咱们这么多钱,自然是任务非同小可。我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不会掉馅饼。这么大的事,你认为你拿了这笔钱,你跑得了?我看,说不定现在,就有几百双眼睛盯着咱们呢!”
被老彭这么一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作声了。
老彭统一将四张卡收上去,看着大家说:“这些钱,我先替大家保存,大家要买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把刷卡小票给我。这样做,就是怕大家浪费……”
我看着老彭,眼睛眨了几下:“我先买台液晶电视,给我妈看!”
老彭瞪我一眼:“一台电视也跟我说。太没出息了!”
就这样,几人欢天喜地去购物,买了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准备拿回家哄我爸妈开心。
买好东西,老彭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总算到了我爸妈住的村庄。
看见我坐在车里,路边的一个寡妇咧嘴一笑,嘴上还沾着几块辣椒皮,龌龊得要死。
“大冬!回来啦?有空来姐姐家坐坐,哟!这车值不少钱吧?”那女的问。
我同样咧嘴一笑,用我的两颗大缺牙表示出不满:“好……好……”
到了院子里,我爸妈跑出来,我看我妈两只眼睛哭得像两个馒头似的。我爸更是闷着头一句话不说。见我下车,二老才迎上来,一个个欣喜若狂:“大冬!我儿!”
我摸了摸脑袋,像个十足的二逼青年:“爸爸好,妈妈好!”
“你……的病好啦?你还在警局上班吗?”我爸问。
我说:“病好了,不想在警局了,准备去云贵高原做生意……”
我刚说完,我爸就甩了我一大嘴巴:“做啥生意?做生意能有在机关有面子不?”
我摸着脸:“爸,人各有志,再说,生不逢时,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