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让在一边,毕竟在单位的时候,我并不是干臭活出身的,对尸体这类东西,总是唯恐避之不及。汉堡包和金大队他们,我看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倒是轻车熟路。
等金大队他们把箱子搬出来,我才看清那具女尸容貌清秀,虽然严重缩水,肌肤像牛肉干一样,但从那一口整齐的白牙看来,我就觉得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女。
一想到牙齿,我就觉得惭愧。摸了摸缺牙,感觉竟然有点儿痛。
魏老爷子扔两只手套过来:“大冬,过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帮我把床上的尸骨收了,放到床单上去。对了,过去先磕三个响头,说声对不起!”
我当场崩溃了,但魏老爷子的话我又不能不听。若是博禄爷爷在场,说不定还可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博禄爷爷不在,魏老爷子在这方面,就算是二把手。
我硬着头皮将手套戴上,悻悻地过去收拾尸骨。没想双手刚触碰到骨架,原本还端庄的头颅居然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在地上弹力球似的跳了几下,吓得我拔腿就跑。
魏老爷子反手一抓,抓住我的衣领,大声叫我:“怕啥子怕?”
我定了定神,回头去看,发现那头颅已经在地上不动了。
我赶紧爬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着:“这位爷,不知道我罗大冬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位,二位非要逼我罗大冬前来为二位收尸。若有得罪之处,多多海涵!”
将散架的尸骨先收拾好,魏老爷子指着那具女尸:“大冬,继续搬!”
我心想怎么又是我?这散架的白骨让我收拾,我觉得不算过分,但箱子里边的这具女尸,头发牙齿都还完好无损,甚至就连肌肤的颜色,还有下身的毛发都还贼亮贼亮的。这种尸体要是碰了,以后说不定就要倒大霉!想到这,我抱着两手嘴歪在一边,说啥都不想干。
魏老爷子见了,冷哼说:“哼!不搬是吧?你博禄爷爷马上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博禄爷爷慌里慌张从外面进来,他一来就揪住我的衣领,表情极其夸张:“你这娃,这么不识好歹,你用什么擦屁股不可以?非要用老头手里的《活见鬼》,老头子一觉醒来发现羊皮卷不见了,原来是你这娃大半夜给偷走的……”
“博禄老哥,勿生气!小弟正在想办法解救大冬这娃!”魏老爷子说。
我回头去看雨田,发现她显得有些惊慌,倒是同花顺一副幸灾乐祸的欠揍模样。
魏老爷子继续说:“老哥说东西不见了,我就知道是大冬给弄走了。”
博禄爷爷说:“这羊皮卷的内容真假难辨,里边的鬼画,就像《山海经》里面的怪物,荒诞离奇。老头得到这书已有数十载,这些年间,多少还是见了那么一两种!”
“一两种什么?”我吓得牙齿打颤,都不知道怎么会捡到那本鬼书。
“那里边,除了鬼还有什么?”博禄爷爷没好气地说。
我听了脑袋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眼睛也变得模模糊糊了。
低头去看箱子里的年轻女尸,恍惚发现,女尸的一只手正放在那个极其神秘的地带,而且脸上还带着蒙娜丽莎似的微笑。我不看还好,这一看,发现那个笑越来越夸张了。像媚笑,像嘲笑,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女尸都在盯着我笑……
我噗通一声跪下去,用头在地上嘭嘭直碰:“大姐,你高抬贵手!绕我一命!”
雨田扶起我,问:“罗大哥,你……你看到什么了?”
我指着女尸:“你们看,她是不是在笑?”
在场的人都发出唷地一声惊叹,老彭摇头:“这家伙是不是吓坏了?”
魏老爷子朝我屁股踢了一脚:“叫你搬你就搬,谁叫你用羊皮卷擦屁股?万物皆因果,你既然看到这二位爷了,就要好生将他们背出去,找块风水宝地安葬!”
博禄爷爷点头:“仁兄所言极是,这娃,你就从了吧!”
两位高人都这么说了,而且旁边的汉堡包、金大队他们都没有任何表态,我只好猫下身子,用两只手抱住女尸的胳肢窝,用力将其抱出来。这玩意看上去挺沉,实则不超过三十斤,抱在手上,感觉如同拖动一只烟熏的猪火腿:颜色黄黄的,摸上去还挺有肉感。
将女尸放置在那堆凌乱的尸骨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提起床单的四角,把女尸和尸骨一块儿捆好,就像用口袋背谷子那样,拎起来,扛在肩膀上就走。
“罗大哥,我帮你照亮,小心一点!”雨田拿着电筒跑在我前面。
老彭那群人一个个傻不拉几跟在我后面,不知是替我担心,还是纯粹的看热闹。
这一路都还好,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扛到休息区,我问魏老爷子:“这东西怎么办?”
魏老爷子说:“先放在床边,我看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睡吧!”
“放在你的床边,还是我的床边?”我摸着脑袋问。
“废话!当然是你的床边了!”魏老爷子说着就去睡觉去了。
我站在背后喂喂几声,妈的!除了雨田,谁都不愿意鸟我。没法,我只好把这玩意放在离床铺七八米的地方。好在这玩意不怎么臭,而且还有晚上雨田睡在我床头。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都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雨田说:“罗大哥,我来同你睡!”
我立马翻滚到一边,让出一个空间给雨田,雨田来了,就在我背后睡了。
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一方面是因为很久没碰女人了。另外一个方面,也是因为雨田这丫头的确有那么几分姿色,并且温柔体贴,为人处世也相当到位。
不过人家是什么人?我罗大冬又是什么人?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有雨田这样的女孩躺在身边,我哪里还担心什么鬼魂!
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被老彭手机上的闹钟吵醒,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洞顶有几扇天窗,阳光正暖暖地,呈条状从天窗射下来,映照着一整个陈旧的地下兵工厂。一些不知道是烟,还是雾的东西,在阳光的光束里面游走。此情此景,的确让人流连忘返。
我翻一个身,准备给雨田一个拥抱,或者早安吻。因为一个女人,若是愿意陪着一个男人在同一张床上睡上一整晚。那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这个男人不会令这个女人讨厌。如果一个女人不讨厌一个男人,而且还愿意同他睡一张床,那么,亲她肯定没问题!
这就是我的奇怪逻辑,所以我猛然翻身,抱住雨田,就是一个强吻!
就在我吻得相当投入时,枕头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罗……大哥!”
我愣了一下,这声音,分明就是雨田的。雨田的嘴巴,不正被我用嘴堵得严严实实吗?
“罗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雨田惊恐交加地问。
我猛然睁开眼睛,当场连滚带爬掉到床下去,爬起来就像吞了只活老鼠那样在地上捂着嘴巴一边嚎叫一边乱蹦乱跳。老彭和同花顺见鬼似的立在床上,用四只眼珠子瞪着我。
老彭大骂:“罗大冬瓜,你个瓜娃子,你还是人不?”
这一闹,所有人都过来了。我爬在地上狂吐,感觉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雨田掏出纸巾让我抹嘴:“罗大哥,你肯定……鬼上身了!”
我快速往人群里边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十分惶恐,唯独同花顺那厮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不说,而且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似笑非笑的模样,令人十分作呕。我拍了拍脑袋,想起同花顺之前经常捉弄我,于是火冒三丈,跑过去就给了他一大嘴巴。
同花顺被打,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又还了我一大嘴巴。啪啪两声之后——
我骂:“****你祖宗,你他妈没事抱具女尸放在我床上干嘛?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同花顺回骂:“老子睡觉好端端的,你搞女尸关我球事!”
我仔细想想,发现可能真的冤枉同花顺了。这事儿,最好先问问雨田再说!
“妹子,昨晚,你是不是说,要跟我睡?”我问。
雨田的脸唰地一下绯红,她娇羞地说:“哪有!罗大哥,你弄错了!”
我****一样坐在床上,心想,莫非真是那女鬼赖上我了?
袁子午拼命证明鬼魂的存在,不想我罗大冬却轻而易举就看到两个鬼。难道,这就是袁子午选我作为艺术品的真正原因?我罗大冬莫非天生就有见鬼的本事?
当然,到目前这只是猜测。事实上我在小屋里见到的军人是不是鬼还不能下定论。
来不及细想,东阁先生已经来电话了,说让我们尽快出发。
大家从废弃洞穴走出,一个个灰溜溜像个土拨鼠。小屋门前,有餐车停在那儿,负责给大家分发伙食的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胸前还戴着几个军功章。
老人看我从里边扛着一个“麻袋”出来,一连漂了我好几眼。
我觉得老人的目光挺狐疑,就找个机会把饭碗放置在窗台上,小声问老人:“老人家,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你是不是在这地下兵工厂工作过?”
老人家有点恐慌:“小兄弟,你是不是……把他们背出来了?”
“你……这你都看出来了?他们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