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能性她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深想。
眼前的男人可怕,而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即便是存在着深深的恐惧,木子轩仍然不得不承认,她也被他所吸引。
然而这种来自异性的吸引,却让她更加想念那个桃花眼的烂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痞气,和微微勾唇的时候说不出的性感。
“想什么呢!”冷泽不悦地皱眉,“这么点力气你是没吃饭吗?”
木子轩心中一惊,再次感到了来自冷泽身上无声的压力,额头直冒冷汗,连忙用了点力气,在冷泽身上的穴位精准地按着。
冷泽舒展开眉头,模糊地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专业的手艺就是好,哼,那些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也不知道多去学两手就敢来,也不去看看有多少人在排队。”
木子轩哑口无言,顿时想起来上次有个女人一脸笑容地进了他的房间,然后一脸灰败地出去了,心中对冷泽这种把她和那些女人相比的做法十分不以为然。
冷泽睁开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说话,半晌才开口道:“去二楼,弹钢琴给我听。”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木子轩惊讶无比。
“可、可是……你不是说让我不要碰钢琴的吗?”而且还痛骂了她一顿来着,冷泽什么时候喜欢朝令夕改了?
冷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冷哼一声道:“我让你弹你就弹,废话怎么这么多?走,去二楼。”
好好好,冷泽是老大他说了算。木子轩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面对一个无比任性傲娇的孩子,简直对他没脾气,只得好笑地往楼下走。
刚刚按了一个键,木子轩便咦了一声:“这不是之前那台钢琴了。”
冷泽道:“换了一台,以后你想弹就弹这台好了。”
木子轩心想,看来是真的很重视那台钢琴啊。按照之前冷逸凡的说法,这个十岁就失去母亲的冷泽肯定对母亲的眷恋极深,不然也不会因为一点怀疑就和家里闹翻了。估计这个钢琴就是冷泽生母的钢琴,才得了他这样的重视。
木子轩当然不会没事去戳人家的伤口,也没兴趣去问为什么冷泽和冷逸凡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这些豪门家事很麻烦,一旦惹上了一点就甩不干净了。
木子轩想了想,决定弹一首致爱丽丝,结果妹弹几下冷泽就皱眉:“不要弹这个,弹月光曲。”
好吧,那个完美的女人还是个贝多芬的发烧友。
静谧的钢琴乐再次响起在房间中,冷泽眯起眼睛看着坐在黑色钢琴前的女人。她优美的下颚微微绷直,形成一个优美而高傲的曲线,白皙的后颈连着一片遮掩在衣服下面的脊背,隐隐绰绰带着极端的禁欲和诱惑。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有如蝶舞,每一下有力的按下都像是按在了人的心头一样,带起一阵酥麻。
可是这一切落在冷泽的眼中却褪去了一切****的味道,静谧而安详的氛围将他笼罩。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心沉入了一片祥和的海洋之中,灵魂得到了短暂的憩息。
然而……一个小时以后,两个小时以后,三个小时以后……
木子轩终于忍不了了,转过头来一看,悲愤欲绝地发现冷泽居然已经睡着了!
而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月光曲,完全已经被洗脑了好吗!好吧,重点不在洗脑上,她的手已经快断了好吗!
而乐声一停,冷泽就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茫然,配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居然是说不出的柔软,木子轩几乎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然而下一刻,冷泽眸中的茫然潮水般褪去,仿佛从未沉睡过一般的清醒。发现木子轩居然已经停下来的时候,冷泽的脸上一瞬间有扭曲的暴戾。
“少爷,可以吃晚饭了。”从下面上来了一个做饭的女佣,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冷泽一愣,随即又看了一眼木子轩,什么都没说,下楼去了。
木子轩长出一口气,她刚刚还以为冷泽要打她了。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上一刻还是温顺有如某种柔软的小动物一般,下一刻立马就能变成面目狰狞的凶兽,一口就能咬断人的脖子。木子轩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胆大包天的行为,顿时感到自己简直命大。
接下来几天里冷泽时不时地让木子轩弹一弹,好在后来几次冷泽都还算有点良心,听一会儿就让她停了,不然的话,她一双手又要给冷泽按摩又要给他弹钢琴,没几天就得废了。
一两个月以后,木子轩已经完全能够适应这里闲适的生活了。远离的世界的喧嚣,木子轩感觉自己好像提前进入了养老时光一样,做什么都有种淡淡的满足感。
做医疗事业固然是好的,工资也比一般工薪阶级要高一些,尤其是上升了等级的时候。但是到底忙碌,一天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要被医院按在手术台上。现在这种闲适的生活,木子轩自从进了医院就没有再享受过了。
当然,要是没有那个剥削阶级的恶魔就好了。
冷泽过的日子简直就是极致的享受,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吃吃喝喝听听歌,晚上带几个女人回来,上一上惨绝人寰的床。也不知道冷泽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创伤,每次都要把那些女人弄得那么凄惨,木子轩想一想都觉得实在可怜透了。不过后来几次倒没有第一次那么血腥了,偶尔还能从隔壁传来几声销魂的吟哦声。
唔,好像有个漂亮女人挺得他青眼的,她还听有人叫过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婉儿来着的。不管叫什么,反正美人总是有种种特权的,连虐待都能少受一点。
当有一天木子轩在给冷泽弹钢琴的时候,有个他的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木子轩没怎么在意。
冷泽却忽然笑了一下,挑眉问道:“你男朋友还不上钱了,你说该怎么办?”
木子轩惊讶地停了钢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你的男、朋、友,他还不上钱了。”冷泽一脸嘲讽地看着木子轩。
木子轩笑了笑:“不可能,他是工程师,还考了证,一个月挂着证书就已经足够还债了。”
冷泽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旁边的手下:“如果安安分分地工作,当然不会还不上。可惜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这有什么办法?”
“不、不可能……”木子轩这次的反驳明显底气不足了很多,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冷泽,“他明明说过,只要等债还完了就跟我结婚的……”
冷泽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心头被轻轻一击,听见她口中还在讲其他男人的事情,不禁烦躁起来,冷笑道:“你究竟有多蠢才会相信这种人的话?等你们的债还完了,二十年都过去了。三四十岁的他还是魅力不减,可你呢?你早就老了,他还会要你吗?”
木子轩忽然之间失态地大叫起来:“不可能!肯定是你骗我的!”
冷泽的表情冷了下来,眸中凶狠一闪而过,冷冷地望着木子轩。
木子轩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做了多蠢的事,连忙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冷泽却冷笑一声:“既然你不相信,就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吧。”
木子轩猛然间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正要拒绝,就被冷泽一把抓住手腕往楼下拖。
木子轩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什么都顾不了了,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去!”
“不过是带你去见识见识现实,你慌什么?”冷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软倒在地上的木子轩,眸中的嘲笑显而易见。
木子轩已经被他吓得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一种彻骨的绝望让她抛却了自己的自尊,揪住冷泽的裤腿哭道:“我不想知道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冷泽只觉得一股暴虐的情绪席卷而来,占据了他的脑海,两个月以来钢琴养出来的平静安定都化为乌有,轻易就被撕成碎片,四处尖啸着将冷泽的理智统统吞没。
他拼命地否定着世界上感情的存在,否定着爱情的价值,然而当他终于承认,也许是有的,可是让他承认爱情价值的女人却在诉说着对他人的爱恋。为了那个人,她卑微,她哭泣,她放弃面对现实。出于爱情所做出的一切却让冷泽越发地恼怒起来,只想找一个途径将自己的恼火发泄出去。
她对那个男人的爱让他动容,可是现在,这份爱却让他感到无比烦躁。
冷泽无从找出这种烦躁和恼火的来源究竟是什么,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将木子轩一把揪起来就往外走,无论木子轩怎么踢打挣扎都不为所动。
平时冷泽只要看到人们对他的惧怕,因为恐惧而丧失一切人格尊严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就能获得一种极大的满足,胸口的暴虐都能平息下来。可是现在看到木子轩这样,他却加倍地烦躁起来。究竟,究竟为什么?!冷泽的双手握起拳来,手背上隆起的血管彰显着他强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