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笙表情凝固,语气也不再像方才那般随和:“病情这种事情,应该是隐私吧?席先生过多的询问可是会给人带来不便的。”
席滕抱歉一笑便没了后文。
良久后,他面前的咖啡仍旧一直在他手中搅着,已经快要凉了却也没动一口。
气氛有些尴尬,夏南笙思索一番好奇的问道:“那席先生失去做什么呢?”
席滕被问到这里,眼神闪过惆怅,手中搅着咖啡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呆滞许久后,表情凝重的开口:“去祭拜我喜欢的人的父母。”
夏南笙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是那天在餐厅和他一起落座的那个身材窈窕切饱满,面容姣好的女人,是叫顾颜?
没想到被她扣定为‘薄情寡义、冷血无情’的席滕竟然还有如此长情的一面,果然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席滕啊席滕,你到底是有多少没有展露出来的?夏南笙的眼神中又多了一抹疑惑。
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番打趣的话:“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席总还是个性情中人。”
“夏小姐说笑了,性情中人又怎样?可最后留不住的终将会消逝。”
席滕三句话中有两次眼神中都有那参不透的忧伤,夏南笙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他是真的性情中人,还是他性格太多变,都在待估之中。
老板的留声机终于在转了百圈后咿咿呀呀的响起来,放的都是些听不懂的古老意大利歌曲。
“我曾经有个朋友特别喜欢这些东西,意大利的歌曲,风格种种。为此她还特地研究了17世纪所有相关的东西,可谓是情有独钟。”
“巴洛克风格在17世纪的时候是被贬义称呼的,在古典主义者的字典里面是堕落与瓦解的代名词。只不过后来发展起来,大家突然觉得这种风格不错还可以接受。”
席滕听了她的这番见解,卸掉表面那层防备的外皮后忽而又警惕起来,一双鹰眸含射着炙热的光定格在她身上:“原来夏小姐对这些东西也有研究?”
“只是从前在医院的时候闲来无事借着护士的书看了几遍而已,觉得有趣便记下来了。”量他有百般试探,夏南笙都有无数种方法应对自如。
老板把夏南笙点的美式呈上后便退下,给留声机换了首曲子。
蓝色的多瑙河,这曲子是夏南笙再熟悉不过的了,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圆舞曲,曾经还去百人合唱团练习过。
见夏南笙听得认真,席滕皮肉未动的一笑:“夏小姐对这首曲子有何见解?”
“典型的维也纳圆舞曲之一,节奏偏向欢快活泼,先由跳跃起伏层层推进最后变得热烈奔放,对比鲜明,值得一听。”
夏南笙给出准确的见解,而后莞尔一笑:“对了,这也是但是病房里面有一个奥地利人特别喜欢的曲子,每日在病房里面都要放上十几遍。”
她把这句话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生怕席滕听不清楚似的,“席先生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这曲子由中国合唱团演唱的版本不知夏小姐有没有听过,当时我那位朋友喜欢得紧,还特地跟着一众爱好者去唱了。”
夏南笙心中并未有太多的触动,因为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席滕要找南笙的真正目的,是怕她没死,还是没死在他手上。
“这位朋友想必就是上次席先生在餐厅时提过的已逝世的人吧?”夏南笙十指交叉放到桌面上,“若不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想见见你的这位朋友,有着这么多相同的爱好的确是太有缘分。只可惜,没机会了。”
席滕打探她的眼神从未收起过,一双如深渊般不见底的黑眸紧锁着她,可也没能从她神情中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女人,一点破绽都没有,堪称完美,只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让他觉得可疑。
“是啊,没机会了。只不过,世界上还真有兴趣相同而且还如此之多的,席某真是大开眼界了。”
夏南笙端起杯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小口:“美式咖啡浅淡明澈,不加糖的入口虽苦可却是原味,而加糖的与苦涩融为一体别有一番风味,又称作‘苦中作乐’。建议席先生下次也尝尝,特别好喝。”
特别好喝,却也喝不惯,夏南笙过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改掉喝咖啡不加糖的毛病,她就是喜欢那种天然醇香苦涩也明亮的感觉。
若不是面前坐着的人是席滕,她才不会置气的要了杯加糖。
“既然夏小姐推荐了,那改天我也尝尝。”
突如其来的‘铛’的一声响将席滕的话打断,夏南笙被这声响惊得猝不及防。
老板听到这声响后也赶忙关了留声机跑过来,见原来是悬挂着的吊灯的水晶挂坠突然坠下,掉入夏南笙面前的杯中,溅出了不少的咖啡到桌上。
幸好没有溅到衣服上,但老板还是颔首弓背的给二人道歉。
“曲子别停,继续!”夏南笙欣然接受这道歉。
席滕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更加的疑惑,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做的这一切都这么的古怪而且毫无逻辑性可言?是巧合,还是人为?
夏南笙端起那已经是‘残败不堪’的美式,放到眼前细细观赏一番做了结语:“水晶染上了咖啡,变成了咖啡水晶。可美式本就透彻清亮,有了水晶的衬托可谓是锦上添花,这其中之美,妙不可言。”
席滕的瞳孔瞬间微张,这话,仿佛在哪里听过。
“你有没有发现水晶和咖啡更配?它们两个本来是平行线上的两种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相遇,可巧合的遇到一起却是如此的搭配,要不然我们研究个水晶咖啡吧?”
南笙?!这话,是南笙说的!
“你到底是谁?”
席滕一袭冰冷且照惯例毫无感情的质问有些激怒了夏南笙。
“这话,席先生已经问过我了,当时我明确的告诉过你,我是夏南笙!夏家的大小姐,夏南笙!席先生是记性不好了,还是忙公事忙忘了?”
夏南笙语气忽然高昂起来,铿锵有力的节奏敲在席滕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