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严瞅着气急败坏的白翠萍,不禁自嘲。
以前,他居然觉得这个泼妇温柔贤淑,眼睛和心真是被猪油给蒙住了。
想着,丁严淡然落座沙发,缓缓地说明今天的来意,“白翠萍,既然咱们儿子在场,就让他作见证人。”
白翠萍眼皮顿跳,以她对丁严的了解,她直觉男人接下的话,并非她愿意听的。
按住愈发焦躁的内心,白翠萍淡定自若地坐在一侧,平静问道,“丁严,你想做什么?”
丁严嘴角勾起,朝丁誉挥手,示意他也坐下。
瞧着丁严势在必得神态,白翠萍心中不好预感愈发强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丁严欲说的事情,但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焦虑,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丁誉扫眼自己母亲,轻巧猜到她的心思,便主动开口,“爸,你有事就说,不要再兜圈子。”
丁严挑眉,用平静的口口勿开始自己的计谋。
“其实,我向来公平,对你妈也一直念着旧情。只是,她这次竟然想弄死我。”丁严目光凌厉地望着丁誉,“小誉,我理应报警,但我第一时间并没有,而是来找她问清楚。所以,为了让我的心感到平衡,我要求你们无条件交回秦氏股份。”
闻言,白翠萍脸色大变,丁誉朝她使眼色,她才紧憋着怒火,没有立刻发作。
指头在沙发扶手点动几下,丁严飞快扫过两人神色,并不觉自己想法有问题,“当然,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还是愿意补偿你们,以一定价格购入。”
丁誉嘴角紧抿,沉默不语,但明显难以接受这个残酷要求。
白翠萍看着丁严,冷声问道,“丁严,你跟我开玩笑吧。当年,如果你没有我的帮忙,就凭你一个胆小鬼,你能顺利继承秦氏吗?”
每次两人发生矛盾,白翠萍总喜欢提起以前,因为在她心中,她对丁严的付出堪称最重要。哪怕丁严将秦氏送给她,她仍能心安理得接受,且她认为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抵上自己的贡献。
但丁严最痛恨白翠萍提起过去,还着重地强调她的伟大作用。
听着,丁严嘴角扯动一下。由于丁誉在场,他不想两人闹得太难看,嘴边的话便忍住,没有回复任何一字。
他的缄默如同默认,白翠萍眼睁睁地望着丁严,心中有些东西似瞬间坍塌,只剩下一堆灰烬与翻滚的尘土。
“丁严,没有我,你不会成为秦氏最大股东与董事长。”白翠萍站起,手拍着自己心口,咬牙切齿道,“你若没碰上我,你仍旧是秦家上门女婿,被人耻笑得抬不起头做人的软饭男,还在帮别人白养女儿,盯着一顶荧光绿帽,没有一丝尊严的秦丁氏!”
当下,白翠萍将丁严贬的一文不值。
丁誉听着,敏锐捕抓到一个重要讯息。
绿帽?难道秦芸婚内出轨,那秦念芯……
啪!丁严被激怒,大手猛拍桌面,狠声怒吼,“白翠萍,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实话告诉你,你如果没有怀上丁誉,老子才不会娶你,而你至今仍是酒吧的陪女!你一生都依赖男人生存,如今你还拿着我的钱去包养男人,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对待,你反倒高看自己……白翠萍,别忘你最初的身份。”
说着,丁严扔下一份股份转让协议。
“明天一早,我要在办公室看到你们的签名。倘若你们不从,就别怪我报警。你杀人未遂,照样做一辈子牢。”
白翠萍冷笑,激动地将合同撕碎,并指着丁严的鼻子。
“丁严,你确定要逼我?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手上掌控的证据,足以让你死一百次。”
丁严老眼眯起,凶狠乍现。
他清楚白翠萍所指的事,但越是被人威逼,他表面越发轻松,似完全不将白翠萍的威胁放在眼中。
“我没逼你,是你野心太大,步步紧逼,我所做的一切都属于自保措施。还有,我也要警告你,我死,你也得陪着。”丁严轻蔑冷笑,若有所指地回应。
白翠萍突然安静,紧咬着牙关,似在极力隐忍着某些事情,自愿承受丁严的嘲讽。
她的反应,在丁严意料之中。他淡淡哂笑,得瑟地转身走出去。
门外,车鸣声微响起,车呼啸驶出。
随着丁严离开,他似将屋内所有火药味都带走,连同温度也被驱赶,室内气氛冷寂。
白翠萍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两眼眼球爆突.起,恶狠狠地盯着门口,像极一个暴毙前夕的人。
丁誉眉头狠皱,大手小心翼翼地轻拍着白翠萍手臂,轻声唤道,“妈?”
“啊!”白翠萍猛然一抖,双手抱头,嘶声力竭地大喊。
丁誉与佣人们皆她的状况吓到,他们从没见过白翠萍这般过激反应。待他们回过神来,白翠萍蓦然倒地,脸色如同纸张一样惨白。
丁誉脸色大变,急忙扶起她,快速拍打她的脸,但白翠萍毫无反应。
“管家,快叫救护车!”丁誉抬头,紧张吼出。
半小时后,私立医院病房。
白翠萍半躺在床上,从她苏醒至今,她两眼放空地望着雪白墙壁。无论丁誉与医护人员问什么,她一声不吭。
医生再次为她做精密检查,安抚忧心忡忡的丁誉,“你母亲身份各方面检查结果都属于正常范畴,至于她的症状,我们医学归类为受外界刺激过度。丁先生,帮你母亲解.开心结,才是最佳疗药。”
丁誉皱眉,不确定地问道,“我妈从没有过今天的情况,她真没病,不用吃药治疗吗?”
医生摇头,正要回答,白翠萍却开口。
“小誉,我没病。”
丁誉急忙回头,惊喜看向白翠萍。后者对医生微颔首感谢,接着几句简洁叮嘱后,医护人员离开病房。
室内,仅剩下白翠萍与丁誉两人。
“小誉,你爸要赶尽杀绝,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已经想好对策,但我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你要认真记住我接下来的话。”白翠萍神情严肃,让丁誉感到一阵心慌。
“妈,你别乱想,我会说服爸,或者……我们就给他股份,我们什么都不要他的,我依然能照顾好你。”丁誉紧握住白翠萍的双手,急措地安慰着。
白翠萍当即摇头,淡然地抽出双手。
“小誉,我用青春,还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东西,凭什么要便宜丁严?”丁誉叹气,又想劝导,白翠萍心意已决,决然道,“你不用说了,我现在无法咽下这口恶气,只能选择发泄,否则我会活生生被痛苦给折磨致死!”
话到这个层面,丁誉哑口无言。
白翠萍看眼他,双眸隐现一丝母爱。
“小誉,某些邪恶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你只要抓好机会,回收秦氏所有股份。以后,你想变卖秦氏,自立门户,或者有其他想法,我都不会阻拦你了。还有,你喜欢哪个女人,你就娶她,跟她过一辈子,妈永远祝福你。”
这番话,犹如交代遗言。
丁誉心头剧烈颤抖,沙哑声色泄露丝丝恐惧,“妈,我什么都不要,只想陪你到老。还有,你不能这么自私地抛下我,你明明知道爸已经不要我们,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啊!”
白翠萍浅笑,轻柔地拍了拍丁誉的脑袋,像对待一个小孩子。
“傻儿子,我怎会做傻事?我只是担心万一……算了,你很快就会清楚,我不是以卵击石地去对付我们的敌人。但是,你必须要记得,从今天开始,丁严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务必要冷静对待所有局面,并理智处理,你能做到吗?”白翠萍目光坚冷地望着丁誉,严肃问道。
丁誉迟疑几秒,艰难点头。
“妈,我记住了。”
闻言,白翠萍深叹口气,眸底掠过一抹阴狠。
丁严,逼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秦芸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可惜,你现在活得愈发潇洒,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
随后,白翠萍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丁誉,却没有说明原因。
“如果我没有平安回来,或者丁严安然无恙,你就找到他们。其他事情,他们会知道做法,你不用操心。”白翠萍把纸张塞给丁誉,谨慎嘱咐,“但你要记住,若别人问起他们,你要一口否定相识。”
丁誉捏着手中纸张,心情是未曾有过的沉重。
他咽口口水,忽然问道,“妈,秦芸当年撕票……与你有关系吗?”
白翠萍微愣,随即风轻云淡回答了一句。
“小誉,那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丁誉瞳仁微缩,只觉得身体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白翠萍瞟去一眼,似不想再多说这件事情,“小誉,你去办出院手续,我们现在就回家。”
丁誉看到白翠萍微发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没有再问,大步走出病房。
待房门关上,白翠萍掏出手机,拨通易慧兰的电话。
靳宅,易慧兰扫眼手机,惊讶白翠萍还敢联系她。
哼,又遇到困难,想找她帮忙了!
易慧兰心里嘲讽,倒是接听了。
“慧兰,我和丁严彻底撕.破脸了。作为朋友,我只能劝告你,以后大家各自保命,你也该行动了。”手机传出白翠萍冰冷嗓音,以及足以让易慧兰感到害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