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皇帝敖重天为表示对皇侄的喜爱与重视,特意下诏加冠之礼在皇宫炫华殿举行,并亲自为其加冠,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这日,恢弘金碧的皇宫热闹非凡,华尚的各高级官员俱参加典礼,戎王敖啸天满面红光,似乎是因为这样的场景而显得非常高兴。
红色极为喜庆,金色极为耀眼华贵,炫华大殿被布置得美轮美奂,一切彷佛都被赞颂着,感叹着,那么的祥和,那么的让人心生喜悦。
炫华殿里已满是官员,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当初为安锦接风洗尘的场景。除了皇帝与主角,其余人皆已位于席位上,可行冠礼不比宴会,虽也热闹,但气氛却是非常庄重肃穆。冠礼是一位男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行完冠礼就表示他要承担起对家庭、对国家、对社会的所有责任,那是极为沉重又极容易获得成就感的。
皇位下方的左边是炀国贵客安锦的座位,她虽身为女子,但作为访问敖国的使者,自然可以参加敖国世子的冠礼。今日,她一改往昔的华贵装扮,竟然只着一身浅粉莲裙,看上去,犹如出水芙蓉,出落得冰清玉洁,端庄秀丽,衬得白皙的肌肤更显晶莹剔透。她安静地坐于席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吸引着席间贵胄子弟的目光。
兰禛百无聊赖地垂眸坐着,着一身浅紫衣袍,俊美无铸的脸庞惹人无限遐想。她本是想去戎王府一探深浅,谁知道皇帝竟然下令在炫华殿举行,如此一来,她就无法寻得戎王的机密,而皇帝突发此举,却不知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时辰将至,皇族子弟陆续入殿,高贵而优雅,最后,一道明黄色出现在皇位上,众人齐声高呼拜倒,敖重天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待起身后,敖重天淡淡笑了笑,道:“今日朕的皇侄越天行冠礼,朕非常高兴,故而将众位爱卿请至大殿,为越天祝贺。”
“圣上英明!”群臣高呼,敖重天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
这时,戎王敖啸天出席恭敬道:“加冠,本就由德高望重之人为之,如今,皇上肯替小儿亲自加冠,这是小儿的无上殊荣,臣感激不敬!”说罢,诚恳地行了一个大礼。
敖重天爽朗一笑,“戎王不必如此,越天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作为他的长辈,这些事也是应该的,现在吉时已至,戎王不妨回席,待越天入殿。”
敖啸天自然恭声应了。
殿外阳光明媚,照耀着大殿富丽堂皇,在群臣的观望中,只见两位侍从缓缓推着一人进入殿内。那人坐于轮椅之上,阳光落在他身后,仿佛是他正披着流光,安详地入殿,他眉目清朗秀美,仿若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让人觉得美得虚幻而飘渺,不可捉摸。他面带浅笑,着一身难得的朱红,高贵而优雅,尽显皇族姿态。
兰禛凝望着轮椅上的清俊男子,心中赞叹,却又止不住地叹息:如此清高而又剔透的人,真是可惜了。
敖越天静静地坐着,虽然已看到众人眼中的或惋惜,或哀叹,或鄙夷,或淡漠的目光,但他只轻轻地笑着,丝毫不为所动。敖重天端坐于高位上,眼光深邃,心中却是涌上淡淡的怜惜,想起小时的男孩儿天真稚嫩的神情,他不禁对敖越天道:“越天这些日子又消瘦了,可要放宽心态,多多补养。”
敖越天垂眸恭敬道:“多些皇上关心,越天记住了。”苍白的唇角掀起微微的弧度。
敖重天颔首笑道:“如此,朕便放心了。”
行冠礼极为庄重肃穆,亦很讲究。三加之后,因敖越天的身疾,便免跪拜之礼,接着,皇帝却突然下诏,这诏在群臣心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戎王世子行冠之后,朕特赐富饶温润的溪州作为其封地,半月后即前往……”此诏下的很诡异,按理说,一般王爷世子会在成人后在皇帝的特许下可以获得封地,这也是一种殊荣,敖重天赐封地,毋庸置疑,但敖越天身残,又如何有精力治理一放水土?历史上从无此例,群臣一时间竟无法摸透皇帝的心思。
兰禛托腮玩味地观察着场中神色各异的大臣,大多是疑虑重重,也有小部分漠不关心,就比如说对面正低首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宗诩,还有一脸淡漠的当事人。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敖重天才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众卿怎么不说话了?”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这时,只见戎王赶紧起身离席,站到敖越天身旁,朗声道:“皇恩浩荡!多些陛下恩赐!”
敖越天轻看了一下父王,而后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道:“皇叔,恕越天难以从命。”神情中满是坚定。
群臣惊愕地瞪向他,窃窃私语,敖重天依然面无表情,却问:“为何?”
敖越天先垂眸,而后抬首轻笑道:“皇叔,父王膝下只有越天一人,倘若越天离开,父王一人住在偌大的王府,一定极为冷清,越天于心不忍,还望皇叔顾念越天与父王的感情。再者,越天乃一身残之人,断无法胜任。”清冷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不忍。
戎王看向自己的独子,欲言又止。
大殿一片寂静,连兰禛都收起了一贯的笑容,那位身残却孤高的男子轻笑地诠释着早已被皇室血腥所掩埋的亲情,无法不令人动容。想到这里,她不禁看向对面,只见那人也正好抬眸看来,心下突然一虚,躲闪了目光,却心想:将军府一直都只有一人,他的家人呢?他会不会觉得冷清,会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哈哈!”殿上突然想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皇帝敖重天开怀大笑,一贯老谋深算的大臣们今日心中可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敖重天笑完后,声音洪亮:“众卿可知朕为何要笑?”大臣们互相使眼色,然后一齐摇头,齐齐答道:“恕臣等愚钝,请陛下明示!”
敖重天笑了笑,却道:“宗卿认为呢?”
宗诩气定神闲地起身,看向殿上的戎王父子,微微一笑:“世子心中有孝,必然也是位大忠的栋梁之才,戎王好福气,有位如此优秀的世子尽孝心,可千万要好好珍惜。”俊美的脸上依稀有羡慕之色,但沉入深渊的黑眸让人看不甚清。
戎王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多谢宗将军夸奖,将军才是少年英才,国之栋梁。”
敖重天微笑道:“都是栋梁之才,不知公主可否这样认为?”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问向安锦公主,便都看向端坐着的美丽的安锦公主。只见安锦嫣然一笑:“宗将军神勇无敌,天下皆知;世子心系家国,才华风流,自然都是国之栋梁,安锦在此恭喜陛下了。”
敖重天“呵呵”一笑,“承蒙公主如此看得起。”
安锦也是一笑,“贵国如此人杰地灵,丰饶富庶,想必会有足够的粮食借用一下吧?还望陛下成全。”
敖重天并未马上回答,却稍微思索一下,道:“最近流民四起,粮食紧缺,我国也是囊中羞涩,但是……”
安锦来了兴趣,“请陛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