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通说之后,言昭壮士捂嘴惊叹,“你这个法子果真是厉害。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的胭脂香味却能诱发那香中毒行,当真是厉害呀!只是……”说到这里,言壮士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露出了忧心的表情。
“你可是担心这个胭脂的味道和那香的味道你都能问到,若是中毒也是你更严重?”苏云婳一下子就知道了言壮士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就凭他那张无论如何都藏不了多少秘密的脸,基本上到时候被抓奸了都会一抓一个准了,更何况是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对于言壮士的心理,苏云婳当真是一猜一个准儿,言壮士却是一脸崇拜的模样看着她,简直双眼都要冒星星了,然后用一种发现了这位尉迟公子会读心术般的膜拜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
苏云婳想说点而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左前方的窗口有人影闪过。她目力不错,饶是那人动作再快,也被她瞧见了紫色的衣袂。
顿时心下一凛,今天这事情万一走漏了消息,那么可就是十分危急的处境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放过那人的,心思瞬间流转起来。
电光石火的之间,苏云婳抽出一张大大的手巾一扬,手巾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言壮士的头上,正好挡住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以及那如朝花般的容颜,状似漫不经心的轻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为了防止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壮士你就不能用这样眼神看着别人,知道么?”
言壮士怔愣在原地,心中是有头小鹿,如同刚能跑了一般地狂奔乱撞。撞得她头发昏,脸发烫,心发慌,甚至都忘了要把头上的手巾取下来,更忘了现在的自己是男儿妆扮,其实完全不用这般。
她只感受到了手巾上极淡的檀木香,还有尉迟正信扬手时候,一只手背在身后,从容不迫的潇洒劲儿,以及他路过自己身边时,连带起的风都格外的温柔。
这样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就如同是千百年的积雪突然融化了之后的大地上突然冒出了一丛丛的嫩绿色的小草芽一般,挠的心里痒痒的,而这生机勃勃的长在心里的小草芽清楚地告诉她春天来了。
苏云婳走到窗户边来停下,将那窗户直接支起。又摆出一副其实是在看风景的样子搜索着那个紫色的身影,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在和言壮士聊天。
“你不用担心,我这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做东西好分个雌雄。你拿的这东西啊,是个雌的。有道是同性相斥,可见它对你是半点没有喜欢的,自然不会多余地留在你身上。”苏云婳说的迂回婉转,外面若是有偷听的人,只听这一句却是不会知道什么的,但是恰好又足够一直都在这的朝颜公主听明白。
诚然,若是那听墙角的人能从头听到尾,那也是她们俩自己活该倒霉。也怨不得别人了。
苏云婳并没有因为说完这些话就回头去看言壮士,而是一圈圈的仔细寻找那个紫色的身影,可是找了半天缺什么都没有,一时之间竟然是又开始猜测那个紫色的身影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是谁的人。
于是想着想着就完全忘了在一边小鹿乱撞、心里长草的言壮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苏云婳终于是回过神了,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好,刚刚自己竟然走神了,而且身后没有半点动静的同时令苏云婳有些疑惑了,这言壮士怎么一直没有说话?
苏云婳有些愕然地回过头去,发现那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她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该不是被暗算了吧?”
一边想着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的可能性有多少,一边赶紧过去打算去救言壮士。
当即走过去,戳了戳她,“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
朝颜公主被她这一推,才缓过神来,想起刚刚苏云婳对她说的话顿时脸上又是一红,急急忙忙的一把扯下头上的头巾,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再见。”
言讫,公主大人一脸娇羞地跑远了,那速度真是比起上一次慕容承景逃跑的时候也不遑多让了。
“诶。我的手……”苏云婳本打算追上去将手巾拿回来的,可是看了看言壮士逃跑时的诡异姿态、极限速度以及刚刚擦肩而过时候的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的时候又放弃了。
所以,苏云婳到底还是没有追过去,只是心中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也罢,这娃智硬成这样,送她一条手巾又如何呢?”
不过,虽然这么说了,她心中还是有些小小地不爽,毕竟那是慕容承景给买的啊。尽管是路边随手的,可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想到这一点之后,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来,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在龙巷时,拿了香儿的手巾写方子的事儿。
“难怪那丫头当时那么难过,我现在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了……”她坐倒在软榻上。现在再想起香儿,已经没有最开始知道消息的时候那么痛苦了,可就是心中有一处空空的,直往下坠。而这种下坠的感觉硬是将整颗心搅和的生疼生疼的,又好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了胸口一样,难受的令人窒息。
屋子外面的积雪依旧是留在那里,但是却已经有了些融化的迹象,偶尔有几只麻雀的叫声一听而过,给这一片宁静之中带来了几许生机。
慕容承景就是踏着这样的景色走进来的,一见苏云婳神色有异样,忙上来问,“云婳,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自己的喜怒哀乐随着苏云婳的欢乐忧伤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之后,苏云婳每一丝不正常的情绪都逃不过慕容承景的眼睛。
苏云婳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前襟,闷闷道,“没,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想香儿了……”苏云婳只是说了一部分,其实还有一部分她没有说,那就是刚刚她把慕容承景给自己买的那条手巾‘一不小心’送给了言壮士。
慕容承景也是一愣,接着,他就揽着苏云婳坐下来,柔声道,“我陪你一起想。”
苏云婳抱着他的腰往下滑,但是,渐渐地她的情绪却忽然有了变化。适才的那种伤感渐渐消散。
“承景,你……你适才去了哪儿?”她忽然这么问。
“上了一趟街,去看了看郑安明。他已经醒过来能下地了。”慕容承景淡淡道,并没有觉得苏云婳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苏云婳松开他,坐起身来。“还有呢?”
男人有些奇怪,“没有了啊,看完郑安明我就回来了。”这时候慕容承景感觉到了苏云婳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那你好好解释一下,你衣服前襟上的胭脂是怎么来的?”苏云婳的脸色明显已经不太好看了。
慕容承景一脸惊诧,“不是你的难道还是我的么?就算是我的,我也抹不到前襟上啊。云婳你想什么呢!”说着慕容承景就抬手要去弹苏云婳的脑袋,一脸坦荡荡的样子,完全不能理解苏云婳为什么问了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苏云婳近来武功大有增进,自然没有这么容易被他弹到,一闪身就避开了去,幽幽道,“我从来不用冷凝香。而且,自从穿了男装之后,我也不用胭脂了,你不知道么?”
慕容承景闻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这是茫然的意思呢,但是看在苏云婳的眼中,就是谎话被戳穿之后,一瞬间的心虚罢了。当即那已经黑了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罢了,你先出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事儿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来和我说。”她抬手挥了挥,就准备赶人了。
慕容承景一听,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当即就发挥了“我偏偏不走”的二皮脸精神,“云婳,我觉得这事儿还是现在的说清楚的好,一踏出这门槛儿了,我就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苏云婳微微侧头,“那你说。”显然是一副赌气的样子,还存了那么一丝‘我看你能把谎话编到什么时候’的神情。
“我先问你,有胭脂香味的衣襟是在哪个地方?”慕容承景问道。
苏云婳倒也不忸怩,直接上去就指出了那块有香味的位置。
“这就是了!”慕容承景的脸上有了一种释然的表情,他想起来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后,他道,“适才路过花园的时候,有个穿着轻裘的人匆匆忙忙地一头撞上了我,后面还有人在追杀他。他和我说,那是他的兄弟要杀了她,好在竞争驸马之位的时候少个对手,还央我救他。我没细想,就带着他跳到树上去了,直到那群人走了之后,才各自下来离开。”
“这个和你胸口的胭脂味儿有个毛关系!”苏云婳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