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这些时日离开小姐,其实就是为了寻解毒之法,如今寻到了,无论如何都请小姐跟老生前去才好!”奶娘双眸露出的了恳切来。
苏云婳沉吟了一下之后,却说,“如今我有一地方是不得不去的。既然还能坚持几个月,不如晚一些时日再去……”
“小姐,”奶娘焦急起来,“此去不咸山,单就时间上来说,几个月都算是赶的。”
“不咸山离这里不是也不算太远的么?”苏云婳有些疑惑地起身,到了案前就将地图展开来,“你看,就在这里。奶娘,我知道你关心我的身体。但是现在,大昭与千秋交战,我……我这一时间也走不开啊。你放心吧,我这身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妇人却叹息一声,拉过了苏云婳,“你只道这不咸山离此地不算太远,觉得不过一个月的路程。但你可知,若要入山中上天池,可要多少时日?老生又怎能不知小姐您心系天下。可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却也着实是等不得了。”
“可是……”
这时候,门忽然开了,张安摇着铁扇进来,“城主,你这未免也太看不起在下了。这青州城又不是你守下的,云常州有你没你更是一样,只要我张安在,云常州便是铁壁铜墙。”
苏雷也点点头,“就是就是,张安很靠谱的。”
奶娘嘴角微微抽搐,“你们全部都听见了?”她的声音警惕又带着凌厉的杀意。
这时候,羽飞扬却浅笑一声,“前辈,你不要紧张。不管她是千秋国的公主也好,大昭的王妃也好,对我们来说苏云婳就是苏云婳。别无异样。”
其余几人也是跟着点点头。
“前辈,你说的那山头远么?路可险?”一向爱耍酷的郑安明也开了口,“若是路远且险,她还不肯去的话,前辈不妨带上我,我能敲晕了她,替您扛过去!”
“小鬼你想死嘛?!”苏云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看起来好像半点都没有杀伤力,郑安明的气焰依然十分嚣张。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苏云婳也不是什么圣母大白莲,重活一世,她比谁都懂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也终于决定跟奶娘去不咸山了。
苏雷和郑安明同行,羽飞扬本也打算跟去的,但是因为他脚程快,当真是个少不得的斥候,所以被苏云婳一脚踢给了张安,嘟嘟囔囔十分不爽。
主意既定,自是夤夜动身。青州城外,几人依依惜别后,一路北上,一路留下安排青州城中事宜后西去。
苏云婳入千秋之后,一路上乔装成千秋国人,因着有奶娘指点,倒也没有露出马脚来,一路行地倒也顺畅。
不过,苏云婳很顺畅,京中的某些人就不那么顺畅了。
也是托了这古代信息传递不便的福,青州大捷,并取陆域性命的消息传到京中之后,就已经是苏云婳入千秋之后的事情了。
朝堂之上一片喜庆,直叹我大昭马壮兵强,将士神勇。不过这朝中也不是没有慕容承景的人,之前苏云婳暂代了青州城主之事,他们碍于苏云婳还没有建什么功绩,说了恐要坏事,这会儿大捷传来,自然是要说出来了。
所以,这会儿就有个老头就特别合适宜地说了一句,我大昭何止将士神勇,便是巾帼英雄也比比皆是啊!
这话一出,皇帝就好奇了,忙问,“爱卿何出此言?”
老头从容不迫地说,“前任守将战亡之后,青州城中群龙无首,那会儿恰逢三王妃在宁安巡视,听闻青州之急,便夤夜奔赴战场,改妆暂代了这青州城守将之职,费尽了心血和计谋,终于以三万守城之兵,胜了那千秋几十万大军啊!得此佳妇,真乃三王之幸,皇室之幸,更是我大昭之幸!”
殿上鸦雀无声。
皇帝倒是知道那么一点两点的。毕竟慕容承景的部曲一直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之前部曲有动作,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慕容承景府中那老头坐不住了,毕竟青州是慕容承景封地的后门。哪里想到,竟然是苏云婳在作战!
这时候,丞相就说出了皇帝的心声。你说是苏云婳证据呢?
那老头淡然一笑,说了个日期。然后又说,那个日期后的战报都是三王妃的字迹,不信可以比对嘛。再不信可以拿张三王妃的画像下去,问问青州百姓也好,守军也好,看是不是那人嘛。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实证明,守青州的果真是苏云婳,并且,现在人家已经带兵奔援云常州了。
皇帝表示很高兴啊,夸了苏鹤一通之后,就赏了不少东西下去,并派人送往燕地三王的府邸。至于送了多少东西,大概就是曾经烧了的三王府中所有的损失那么多吧。
消息传到后宫之后,气的正在喝茶的皇后当场就掀了茶盘。指着她对面的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就骂,“你出的好主意!”
对面年轻的女子模样十分娇俏,但却是没有品级的常人打扮,“娘娘息怒!这……这断援之事还不能灭她,着实是出乎意料。但这次她幸运,下次可就未必了,你看……”
“你还有后招?”皇后微微挑眉。
那女子勾了勾嘴角,“后招倒是谈不上,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笨法子罢了。苏云婳只要一日在战场上,就多一日的机会,现在她奔往云常州去。不也正好么。还省的杀手们兵分两路了,您说,是也不是?”
皇后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忽而笑起来,“要说啊,你这丫头的脑子可当真是活络,啧啧,可惜我皇儿没福气,若是早生那么些年……”
女子闻言,脊背都僵了一下,“皇后娘娘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能为六皇子铺路修桥,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若有朝一日……”
皇后却忽然打断她,“苏月馨,你就真的不想当皇后?以澜宣对你着迷的样子,你若是助他得了这天下,且不说这后位非你莫属。便是为你空置后宫,亦未尝不可。”
苏月馨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奴婢对皇后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后位也好妃位也好,从来不是奴婢所想。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慕容澜宣几斤几两,奴婢再清楚不过。若非存心亡我大昭,又有谁会拥立他呢?”
“他最近也不是什么建树都没有嘛,”皇后冷哼一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你可别说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月馨答道,“此事我着实是有指点一二的。但……这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啊!”
皇后挑眉,冷笑道,“呵呵呵,这可当真是天大的笑话。感情有人抢了我皇儿风头,本宫还要感谢你?”
“娘娘,”苏月馨从容不迫起来,“您伴了圣上多年,难道您不知道圣上心中唯一的储君是谁么?骁勇若三王爷,文才若四皇子,文韬武略又实力异于寻常如六皇子。这许多年,您可见皇上有过易储的心思了没有?”
皇后刚刚脸上还是刻薄的样子,这会儿听了苏月馨的话,神色就沉了下来。
苏月馨对皇后的脸色很满意,继续道,“饶是先前那阵子,一会儿厚了三王爷,一会儿重了四皇子,太子还不是好好儿地在东宫待着,都说太子孱弱,荣大人高升他没缺席,三王出京他送出十里地。啧啧……”
“你想说什么?”皇后冷冷地打断她。
苏月馨这才不卑不亢道,“月馨只是想让皇后看清真正的敌人。您明白了,就能明白月馨的苦心。”
“哼,不过是个病秧子,他这出征去,定然是回不来的!”皇后阴恻恻地说道。
苏月馨却是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您还是没有听明白。”
“你放肆!区区一个皇子的婢妾,竟然敢跟本宫这么说话,你还当你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么?!”
“奴婢不敢!”苏月馨伏身叩首,“奴婢愿意以真实的身份,暴露在娘娘的面前,便是真的有心要帮娘娘的。敢问娘娘,您若是和圣上正面较量,有几分胜算呢?”
皇后也不是蠢货。苏月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也想明白过来了,她儿子登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其实是皇帝。
这么些年来,皇帝以太子病弱为由,将他护的如此之好。甚至不惜牺牲别的儿子来护着那人,可见其立他为新帝的决心有多大。
不过,现在那人打仗去了,根本不足为惧!
这个时候,苏月馨又道,“皇上能放心太子出去。一来是见四皇子与您斗的厉害;二来是他定在太子的身边放了极为放心的防护,等闲杀手,却是不可得手的。”
皇后一听这话,觉得还真是有些道理的。就忙问苏月馨,“你知道这些,可是有甚么好法子了?”
苏月馨浅浅一笑,“好法子不敢当,好棋子倒是有那么一两颗。”
皇后连忙追问,苏月馨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给了皇后听,皇后听了连连点头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