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缓缓打开,霍家的一众奴仆全部候在门前,见着霍飞燕,所有人全部俯首磕头,热泪盈眶。当初霍飞燕被逼,出关走货,自她启程的那天起,所有人全部提心吊胆,生怕霍飞燕殒命于来往的途中,只因为霍飞燕一死,没人主持大局,偌大的霍家终逃不过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一位粉雕玉琢,长相颇为可爱的小男孩扑倒霍飞燕怀中,嚎啕大哭,霍飞燕抚着身子抱着男孩,轻声安慰,眼中是满满的怜爱神色。见着这幅姐弟重逢得感人画面,苏安微微一愣,情不自禁想起当年他和苏嫣然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鼻子微微一酸,竟也有了流泪的冲动。
一番柔声细语,小男孩这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安静了下来。吩咐下人将他带走后,霍飞燕略带歉意得看了苏安一眼,这才带着众人走进大门。
在整个汴京,除了手握重权的将军府独占鳌头外,还有其它四位顶级的富商家族,“郭,李,王,霍”,而霍家,便是其中之一。沿路走来,雕栏玉砌,兰亭小谢,接踵而来,端是奢华至极,只可惜来往的仆从丫鬟寥寥无几,在这表面繁华的背后,苏安不用刻意查探,就感受到了一股衰败的气息,想来便是吗将军府一手促就。当然,霍家毕竟是霍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能在汴京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自然有他的底蕴,将军府就算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没那个本事,将霍家一口吞下。
带着苏安和姐妹二人将霍家上下全部参观了一遍后,霍飞燕便给他们安排了两套上品的客房,对于苏安的身份,霍飞燕下了禁口令,走货回来的仆从一个字都不准说,霍家的其他人也自然不了解苏安真实的身份,只知道苏安是她们小姐的一位贵客,身份尊贵,其它一切一概不知。
将行李收拾归纳好后,苏安便想着进城去转一转,人生难得几次这样心无旁骛的游山玩水,苏安自然要珍惜。
不想和霍家牵扯太深,苏安拒绝了霍飞燕送的银子,而是让青莲找了一家不太出名的当铺,典当了一对鸳鸯的玉佩,得了差不多有三千两银子。看着当铺老板止不住的窃喜和满脸笑意,苏安心里大概猜到这奸商欺负他不是本地人,故意坑他的钱。不管是这玉佩的品相,还是这雌雄一对的寓意,这鸳鸯玉佩的价格,最起码就应该再翻上一倍,不过苏安也没有太过于计较,凡俗的钱财对他而言不过废纸一张,更何况这玉佩本来就是他抢来的,贱卖给这样的小当铺,虽然钱少了点,不过也省得麻烦,反而若是当那些颇有名气的老店,虽能得个公道的价钱,却也难免要被人当做肥羊,暗中刨根追底,心生歹意。
怀揣着整整三千两巨款,苏安拉着青莲白莲姐妹二人,在整个汴京城随意晃荡了起来。一辈子都待在莲花洞的两姐妹看什么都是新奇的不行,除了那些千奇百怪,风味各异的特色小吃外,两人最多驻足的地方,就是汴京的各大布行。
凡人没有如同修士一般问鼎长生大道的机会,对他们而言,区区数十载光阴,便尽数花在对衣食住行的研究之上。布庄内那些装饰精美,别出心裁的衣裳,很容易就吸住了姐妹二人的目光,只可惜她们皆是女扮男装,三个大老爷们煞有兴致的挑选女子的服装,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一开始苏安坚持不同意,后来实在架不住两姐妹哀怨的目光,只好陪她们逛了一家又一家布行,最后在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苏安快速将两人喜欢的衣裳一扫而光,然后落荒而逃。
三人一直玩到天黑,直到霍家的仆人前来寻找,苏安青莲白莲三人,这才有些意心阑珊的回到霍家。
刚进大门,鼻子尖的姐妹二人顿时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眼睛顿时一亮。
为了苏安能落座霍家,霍飞燕特意花重金,请了醉春楼那位号称曾是宫中御厨的李掌勺上门,做了整整一桌常人根本难得一见的珍品佳肴。
一孵双凤、御带虾仁、竹影海参、当朝一品、神仙鸭子.……
苏安能叫出名字的,大概有七八种,其他的,苏安是闻所未闻。
见着苏安到来,霍飞燕神色顿时一肃,赶紧起身相迎,恭恭敬敬的让苏安入坐主位,而她自己则甘居副座,笑脸相迎,耐心为苏安介绍这各色菜式。
对霍飞燕来说,苏安可是有着通天本事的仙家中人,霍家的兴衰存亡,或许就掌握在他手中,莫说是让她放低姿态,就是为奴为婢,她也愿意。
不过这等谄媚的模样落到霍家其他人眼中,却在所有人心中引起不小的波澜。对他们而言,在霍家这么多年,对于他们这位大小姐的性格可是了然于胸,虽只是一介弱女子,但比任何人都要刚烈,骄傲。父母皆亡,愣是一人撑起了整个霍家,那骠骑将军要强娶她为妾,她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愿嫁入将军府,可就是这样的女子,却对苏安如此低声下气,甚至可以说是极尽谄媚,这让霍家上下内心震惊的同时,也不禁纷纷猜测这坐于主位上的少年,究竟是何等权贵。
没过多久,其它所有人纷纷陆续上桌,这顿奢华至极的晚宴终于开始。
自知霍飞燕目的的苏安,稍微有些矜持,但丝毫不懂人情事故的青莲白莲姐妹二人,则就不客气了,见着这么多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纷纷食指大动,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连连赞叹,这等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看的苏安有些头疼。
霍飞燕捂嘴偷笑,柔声道:“两位公子不用着急,若是喜欢话,不如就在我霍家多留几日,小女子定竭尽所能,让公子吃玩开心!”
青莲白脸连连点头,真诚道:“好啊好啊,那就麻烦霍姑娘了!”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感觉身子一冷,猛然回头,见苏安目光如大雪般冷冽,扫过姐妹二人,最后落到霍飞燕身上。
霍飞燕悚然一惊,赶紧闭口不言,浑身上下,冷汗津津。
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感觉自己内心所有得想法全部被苏安看透一般,如同置身于阳光之下,根本无所遁形。
苏安放下筷子,淡淡道:“霍姑娘,等吃完饭后,那张山水画,可否借苏某一观?”
霍飞燕微微一愣,立马点头称是,那双明亮的双眸中,终于闪起一丝喜悦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