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师,怎么你还一个人住在这里啊?”此时的凌溪正坐在一张餐桌旁,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嘴里还嚼着满口的饭菜,鼓着腮帮地望着坐在饭桌对面的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问道。
在这一间天花板已经显得灰暗而陈旧的客厅里,一盏昏暗的老灯此时正静静地挂在头顶上空。
戴唯望着坐在对面的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叹着气说道:“因为这都是从前我父亲那时候留下来的房子,再过些日子,这里就要被拆迁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这间房间里度过的,呆久了就有了感情,我的妻儿前段日子都已经搬到新房子去了,我就想再在这里住些日子,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凌溪听了这些话忽然微笑道:“原来戴老师这么怀旧呀。”
说完这句话后,凌溪便面对着一桌子的可口饭菜,开始大快朵颐,魏源坐在她的旁边,忍不住给了她几个白眼,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猪。
魏源不再看凌溪那副夸张的吃相,而是转过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对面那个一脸微笑的微胖中年男人,这时,一些困扰心头的问题突然如同困不住的流沙,哗哗地流入了心头。
魏源放下手中的碗筷,皱着眉,不解地问戴唯:“对了,戴老师,刚刚……在小巷口的那一个老人是谁啊?”
戴唯看着魏源,叹了一口气后,开始缓缓说道:“记得在我刚刚懂事的那一年,那个老人就已经住在这一条巷子里,那时候的她就已经疯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疯的。”
魏源不禁在心里猜想到,这条临近着一栋殡仪馆的破旧小巷里,一定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或许当这里的一切都被拆迁了之后,到了那时候,大概所有的故事都要随着倒塌的墙壁而从此消散在了岁月里。
魏源继续好奇地问道:“那一栋殡仪馆……是不是已经荒废了?”
戴唯点了点头,他转头望着窗外的那片已经模糊的黑夜,缓缓说道:“听说那一栋殡仪馆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怪异的事情,后来便关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凌溪突然抬起了头,怯怯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事情啊?”
戴唯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后,继续回忆了下去。
“在很多年以前,一个寒冷而下着雪的冬天,那时附近的那家殡仪馆里,接连传出一些令人感到惊异的消息,传闻存放在那里的好几具女尸,都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后来警察几乎搜遍了全城,也没能找到那几具尸体。那时候附近的人,都在传闻着那几具尸体已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发生了尸变,最后逃出了这一家殡仪馆,藏在某个阴森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当戴唯讲到这里的时候,窗户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哐啷”一声,附近似乎有一扇玻璃窗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
正当凌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上的那盏灯也突然晃了晃,然后,灭了。
在突然压下来的一片黑暗里,凌溪只觉得背后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她丝毫不敢回过头,望向那一扇临街敞开的窗户。她在黑暗里紧紧地抱住魏源。魏源望着眼前突然降临下来的黑暗,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伸出手抱紧已经被吓着的凌溪,强做镇静地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盏晃动着昏黄的蜡烛,淡黄的烛光充斥了整间客厅。戴维拿着那一根蜡烛,苦笑地对魏源说道:“这电路就是这样的,常常犯老毛病。”
魏源在昏暗的烛火里转过头,皱着眉头紧盯着客厅那扇临街敞开的窗户,此时外面一片黑暗,朦朦胧胧,隐约还能望到远处建筑的轮廓。魏源回转过头时,突然一脸疑惑地望着戴唯,问:“戴老师,刚刚那声音是……”
戴唯拿着蜡烛走到那扇敞开着的窗子旁边,探头出去,四处望了一望,然而黑夜笼罩住的街道上,此时除了一些屋檐的轮廓外,其余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夜色在这一片旧巷里孤独沉眠。他回过头望着桌子旁的魏源和凌溪,无奈地耸了耸肩,自我打趣地笑道:“估计又是一些流浪猫,不小心撞碎了街道旁那些古房子里的玻璃了。”
然后三个人在暗淡的烛火下又重新坐了下来,凌溪仍然依偎地坐在魏源旁边,紧紧地抓住魏源的手。
魏源在晃动的烛光里,望着此时犹如一匹受了惊的小鹿的凌溪,不禁开始心疼起她来。待空气里笼罩着的阴森气氛渐渐都归于平静之后,魏源终于向戴唯问起了一个有关此行的问题,是关于落依的。
戴唯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用一种愧疚的表情叹着气说:“自从知道落依失踪了之后,我一直都处于一种自我内疚的状况里。她是我带过学生里最勤奋用功的一个,也是我最为看重的孩子,只是没想到.....突然之间就像消失了的雾水,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凌溪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然后抬起头望着戴唯,轻声地问道:“戴老师,落依姐姐失踪的那一天……你有没有打过电话给她。”
戴唯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的不安,就在这一刻,紧盯着戴唯的凌溪,早已在心里面记住了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那个飘忽不定的眼神。
正当凌溪打算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魏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魏源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便接听了,只见在电话里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到:“魏源,你们还活着吗?我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之前那个站台,我在站牌这边没有看到你和凌溪,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快点滚出来……”
魏源听着手机里面那一个仍在啰嗦的声音,不禁地想起了先前那个被吓得直接往回跑的背影,于是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强压住怒火地对着电话里说:“你小子原来还敢回来啊?刚刚还以为你被吓死在半路了?呢。”
挂了电话后,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原来在不知不觉里,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此时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快指到了十点。他转过身,望着仍坐在椅子上把脸趴在手臂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的凌溪,然后微笑道:“已经快十点了,我们先回学校吧。”
“嗯,也好……”
戴唯举着蜡烛。在一片微微晃动的烛火照明下,三个人慢慢地往巷口走去。魏源牵住凌溪的手,一路上不时地望着小巷两边的旧房子。
在摇晃的烛火下,魏源看到这些老房子的墙壁上,都已经刻上了一层层苍老岁月在上面留下的斑驳痕迹,在墙基的地方,还蔓延上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正当魏源准备收回目光,往巷口看去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烛火,在经过一条垂直着这条小巷的一个小分巷口时,在朦胧夜色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突然闪过去黑影,魏源在那一个小分巷口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同时喊住了举着蜡烛的戴唯。
戴唯举着蜡烛靠近那个只有一米多宽的小巷口,却发现那只是两栋房子之间的一道通往后面去的通道。通道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几片碎落的瓦片。正当魏源以为那不过是幻觉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在夜晚里足以让人全身都冒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的笑声。那一个沉闷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嘴里传出的,更像是从遥远的山谷里传出的一般。
三个人在听到那阵怪诞的声音的时候,都猛然地回转身来,在晃动着的烛火映照下,一张爬满了皱纹的诡异笑脸突然出现在一片阴影里。那一张干枯的脸慢慢地从墙壁处得那片黑暗里浮现了出来。
那一个发了疯的老人,此时正拄着一根拐杖,紧贴着旧墙,站在街巷里,谁也没有发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这里了,仿佛一个夜的鬼魅,幽幽地躲在黑暗里笑,嘴里还吐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
魏源站在巷子中央,皱着眉望着她,隐约地听到那一个沉闷的声音在幽幽地说道:“殡仪馆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