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敢镇。
营长卡拉宋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根藤条,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抽下去。
“啪……”
地上跪着的人背上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喊,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地抽搐,然后伸展开来,居然就这么昏过去。
对此卡拉宋如同没看见,走到下一个人背后。
那个人虽然怕的冷汗直流,却还是脱下中尉肩章的上衣,紧紧闭着眼睛,等待自己无法抵挡的命运。
期待中的藤条并没有抽下来。
“怎么跑回来的?”卡拉宋漠然地问。
“有……有个……”中尉张嘴想要解释,却发觉大白天的说起来挺傻的,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有鬼,五个,子弹打不死,还会飞来飞去……”
“啪……”
藤条还是抽下来,卡拉宋边打边叫,“你以为我傻是吗?一百多人被几个鬼吓成这副样子,只跑回来不到一半,这算什么烂借口?现在是大白天,两个多小时,你不如编个再像样儿的……”
“营长,”中尉受不了了,忍着疼抱住卡拉宋的大腿,哭的撕心裂肺的,“真的有鬼啊,我没有骗你,不然还有什么是杀不死的,我们真的开枪抵抗了,可没办法啊,我们怎么能杀死鬼呢……”
“放开,”卡拉宋并没有心软,黑中带着油光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要是你再提鬼——”
“营长,营长,有鬼啊……”
突然而至的叫喊让卡拉宋火往上撞,“谁?谁在乱喊乱叫?”
守在附近的兵自觉地让开一条路,那名叫喊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也不管眼前是个什么状况,只重复着一句话,“有鬼,有鬼……”
卡拉宋拔出手枪,戳在他脸上,“再说一遍!”
“有鬼,有鬼……”
“砰——”
子弹打断了他的话,穿过他的左脸颊,从后脑穿过去。
没有血,也没有临死前的惨叫,什么都没有,那个兵停止重复自己的话,抬起头,脸上的洞像又多了一个眼睛,让卡拉宋打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呵呵……”从嗓子眼里发出的笑声,配上无表情的脸,这名士兵从地上站起来,身体平着向后移,黑色的气息从嘴里弥漫出来,“你们都会死,都会死……”
“搞什么鬼!”卡拉宋抓过身边警卫的突击步枪,拉开枪机,扣动扳机。
“哒哒哒……”
子弹暴雨一样袭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货,把他打的抽搐不止,身上的军装烂成碎布,里面的身体也被打的烂肉横飞。
可他的身体依旧在向后退,面目全非的脸上挂着瘆人的笑容,“你们会死,都会死,呵呵……”
就算现在太阳高照,正值中午,还是让现场的人骚动不安,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被激发出来,就算身边还有几百号兄弟,都没有办法让人觉得多一点儿安全,更没人想要拦住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他就这样倒退着消失在路边的树林里。
打光弹夹的卡拉宋也怔了好一会儿,才丢掉枪,大声怒吼,“你们都死了吗?把他打烂!”
就在那个人消失的树林边,两张惨白的面孔出现,架住这个已经快被打成破烂的人,消失在树林里,在林子边上,更多的人出现在那里,苍白,漆黑的双眸,无声地注视着站在镇子里的人。
“鬼……”
几百号人低呼着向中间靠拢,谁也不愿意听命令。
“马的!”卡拉宋跳上自己的吉普车,推开还在发傻的机枪手,调转枪口,朝着刚才还有不少人搜索过很多遍的树林狂扫而过。
震耳欲聋的枪声唤回众人的神智,多年养成的战术素养让他们马上趴倒在地。
可是枪声过后,树林里寂静无声,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张张陌生中又有某种熟悉感的面孔让每个人都提不起勇气先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进树林!”卡拉宋声嘶力竭地叫,“以班为单位,搜索!不管看到什么人,杀掉他们!把他们的尸体打成碎片!行动!”
警卫队最先回过神来,连踢带打地把地上的士兵赶起来。
在枪口的威逼下,士兵们勉强形成一个个的队列,迟疑地靠近林边。
一双苍白的手突然从一棵树后伸出来,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脸上划过,五道指痕刀刻一样划过,那名士兵转了半圈倒在地上,手指下意识地扣住扳机。
“哒哒……”
子弹把身边毫无准备的战友打翻在地,刚聚起的胆气顿时松懈,前面的想要转身跑,后面的不知情况,看到前面跑,他们也想后退。
“咚咚……”
几发机枪子弹把后退的士兵打成碎肉。
“不准后退!”卡拉宋脸都黑了,“再有后退者,就地枪决!”
前有死路,后无退路,长年训练造成的服从和纪律性暂时压过恐惧。
这绝对是最受折磨的一次搜索,面对着不知何时会发生的危险,所有士兵都战战兢兢,却又不得不进入树林。
“你们回来!”卡拉宋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拨接一拨地消失在眼前,心里突然有些慌,把正要督战,跟着进去的警卫队叫回来,围在身边。
如蒙大赦的警卫队赶紧跑回来。
帕敢镇的另外一边,察猜一闪而逝,消失在茅屋的侧后方。
“啪……”
一名士兵的身体突然分成两部分,血腥气一下子弥漫开来。
“鬼——”
“屁的鬼,是狙击手!”
“回来!都回来!”
“两点钟方向……”
“啪……”
“七点钟方向!”
“我们被包围了……”
“还击!还击!”
“啪……”
“哒哒……”
“架炮!炸死那帮混蛋!”
“嗵……轰……”
刚刚进入丛林的人乱糟糟地跑出来,架在镇上土路边的迫击炮把炮弹打出去以后,在两百多米以外的林子里炸出一股烟柱,弹药手正要把第二枚炮弹装进去的时候,突然歪倒在地上,察猜出现在他边上,对剩余的三个人展开无情的杀戮。
“有人进来了!”
“杀了他!”
恐惧化为疯狂,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那边,子弹泼水似的洒过来,把几名炮兵打倒在地,察猜则消失当场,再找不到原来的踪迹。
又打了一段时间,枪声不得不停下来。
卡拉宋坐回到椅子上,突然觉得有心无力,虽然身边还有几百个士兵,却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