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四处张望时,迎面袭来一阵阴风,一股腐朽气味扑鼻袭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而再次睁开之后却发现,诺大的大厅里竟然坐满了“人”。
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出这些“人”长得什么模样,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长得跟赶尸腐尸一个样,整座塔楼里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我忍住没有捂住鼻子,跟在湿阿婆身后走了进去。
巫君琰是小厮打扮,最先走到柜台前办理手续,我发现自从我们进来后,身边总是有无数道视线围绕着我们打转,我和阿凉目不斜视,尽量做到自然。
柜台前的伙计瘦的跟竹竿一样,巫君琰拿出几张冥币递过去,小伙子二话没说直接丢过来一把用铁圈套住的“钥匙”。
乍一看,确实以为是把“钥匙”,但是巫君琰拿过来之后我和阿凉凑近一看却发现不对,铁圈上套着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块风干的肉块,长条的,正面有很多小疙瘩,看上去就像……就像风干的舌头!
我和阿凉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巫君琰率先上楼,冗长的木质楼梯,一路通向顶端,我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晕乎,那伙计又没说在多少层,巫君琰怎么知道方向?
我们一层一层走上来,我发现每一个楼层上都挂着一串风铃,也不知爬了多少层,我两腿都开始泛酸了,气喘吁吁,直到一声风铃响起时巫君琰才停爬楼,走向这一层客房。
我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塔楼是六边形的构造,每一边都有五个房间,一层楼总共三十间客房,我走在最后面,前边的阿凉突然停下拉住我的手,指了指离我们最近的一间客房,我一看,双眼顿时发直!
却见客房两扇木门中间并没有钥匙孔,更没有锁孔,而是在门缝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皱巴巴的头颅,脸正对着我们,有毛有发有五官,皮肤黝黑皱巴巴,看上去像是风干的野人头颅一样。
我们继续向前走,发现,每一间客房的房门都一个样,都镶嵌着一颗风干的野人头颅,他们双目紧闭,嘴巴干瘪,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我看的头皮发麻,赶紧追上巫君琰,然而我恰好走到他身边时,一旁的一间客房上的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龇着嘴,冲着我们大笑了几声。
“嘻嘻嘻嘻——”
我乍一听小声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阿凉明显也吓了一跳,我转头看去,却见我左手边的客房上的野人头颅双眼大睁,嘴巴大张,正龇牙咧嘴的对着我们阴笑。
我身上激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然而巫君琰却停了下来,拿着手里的风干的肉块对着野人大张的嘴里一插,只听“咔哒”一声,竟然插上了!
“哈哈哈!欢迎新客官!”
野人插上肉块后,肉块迅速变软,在野人口中灵活的上下扭动,我惊得汗毛直竖,心里大大的一个卧槽!
竟然真的让我猜中了,真的舌头!
正当我狂吐槽的时候,木门“啪嗒”一声,从中间打开了,巫君琰上前抽回舌头,放在腰间,大步走了进去,湿阿婆也跟着进去了,我和阿凉对视好久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跟了进去。
“我的天,这里也太大了,又没个小二,难道来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上来的?”
我关上房门缓缓舒了口气,打量着房间,居然有两层!
我咋舌不已,太阔气了,没想到阴间也有这么奢侈的地方。
“要小二也没用,这里的每一个房间只能和匹配的钥匙才能打开,你计算派一百个小二他们也记不得那个钥匙是哪个楼层又是哪个房间?只能自己找。”
湿阿婆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嘶了一声,“我注意到每个楼层都有一串风铃,是不是拿到对应楼层的钥匙风铃才会响?刚刚那头颅也是在我们接近时才突然大笑出来,只有拿着对应钥匙的才能开门。”
“嘿嘿嘿,不算太笨。”湿阿婆搓着手,我并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而是转头问巫君琰。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到楼外边的石碑上刻着魑魅魍魉,我以为想要进来很困难,但没想到牛头马面这么容易就放行了?而且还有客栈居住?不是说幽冥山是禁地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我一股脑将问题全部问了出来,阿凉连忙点点头,似乎也有类似的疑问,巫君琰示意我们二人坐下来,耐心解释。
“这里是幽冥山山脚,离幽冥山还有一大段距离,并非幽冥山地界,这里虽然荒芜,但却是鬼神埋葬之地,阴气重,煞气深,自然有流窜的野鬼在附近游荡。”
“刚刚湿阿婆借口说是来治病,我们这才得以进来,因为此地孤魂野鬼游荡,整座岛只有牛头和马面两个鬼差,治安十分差,发生混乱是常有的事,经常有胆大的巫医来此做买卖,几百年来已经司空见惯,牛头马面已不再搭理,只要不闹出天大的动静,随便你进出。”
我和阿凉听着一愣一愣的,阿凉反问道:“治安差吗?我看楼底下坐着的那群鬼挺安分的呀。”
“丫头就是丫头,就是没见识。”湿阿婆啧啧啧了几声,摇头对我和阿凉说道:“那是因为这些鬼在塔楼里,他们不敢动手,只要出了塔楼,那斗的可就不安生了。”
“为什么在这里不能动手?”
作为一个阳人,对阴间的事情不了解很正常,但是我现在必须掌握每一条讯息,不管大小,没准还关系着我和阿凉的身家性命,必须问清楚。
“幽冥鬼府和阴市一样,属于阴间三不管之地,只要不闹出天大的动静,鬼王就不会插手这里的事,又因为是阴间蛮荒之地,所以治安远远比阴市要差很多,不过,这座塔楼却除外。”
湿阿婆说道这里卖起了关子,我赶紧催她说,胡乱猜测了一下,“难道这塔楼还是某个大官建造的?特意立了规矩,不管妖魔鬼怪在外边打成啥样,来到这里一律不准打架斗殴,要不然就会拨皮拆骨之类的?”
我也只是信口胡说了一个,但是没想到湿阿婆听后大为诧异的看着我。
“嘿嘿,还真被你猜中了。”
我大惊,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那塔楼老板是谁?”
湿阿婆嘿嘿一笑,“这老婆子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某位鬼神大人立的规矩,一旦在塔楼内斗殴,就会被塔楼底下镇压的妖怪吃掉,具体是谁开的不知道,但是妖怪一说却是真的。”
“妖怪?”
我和阿凉一同开口,齐刷刷的看向巫君琰,和他求证一样。
巫君琰点头,“几百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野鬼在这里丧命,虽然不曾见识到妖怪真面目,但是肃杀却是真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阿凉很快反应过来,“不过这对我和大妹子来说却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忽然轻松不少,至少有个避风的地方,万一出事了回到塔楼里边躲一躲也行。
“啧啧啧,你怎么不全说出来?”湿阿婆对着巫君琰直摇头,巫君琰皱眉,似乎想阻止湿阿婆开口,但是湿阿婆却抢先一步说道。
“你两不是好奇这塔楼是什么地方吗?嘿嘿嘿,老婆子告诉你们,我们现在正坐在妖怪的肚子里呢?”
……
啥?!妖怪的肚子里?!
我目瞪口呆的看向巫君琰,巫君琰叹了口气,微微点头,“我们正在妖怪的肚腹中,这座塔楼,正是妖怪幻化而成。”
“尼玛?!不会吧!”
我立刻跳了起来,仿佛屁股底下插了一根针,阿凉虽然还坐在那里,但是脸色远比刚才还要冷肃几分。
“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只要不打架,妖怪就不会醒。”
湿阿婆赶紧嚷嚷着要我坐下,我头皮发麻,一想到我居然现在正待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妖怪的肚子里,我怎么可能不发毛。
“可是你和阿凉姑娘都要小心,切莫伤了自己。”巫君琰突然补充一句,阿凉疑问,“伤自己?”
“就是不要流血。”湿阿婆插口,“这里虽然安全,但是只针对阴间的孤魂野鬼,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鲜血,但是你两不同,你两是阳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流血了,那可就大麻烦了,被其他野鬼嗅到,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也许他们会碍着在塔楼里不敢对你们下手,可是保不准这妖怪不会动手?因为塔楼里只接待阴间的人,所以你们二人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一背着妖怪发现真实身份,嘿嘿,下场那可就惨了。”
湿阿婆难得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叮嘱我和阿凉,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麻蛋,没想到这里既是安全屋,也是狼窝,不过我和阿凉只要保证不受伤不就行了吗?
说了一大通之后,我们各自陷入了沉默,湿阿婆嚷嚷着累了,直接上楼睡觉,楼下还有一张床,巫君琰让我和阿凉在此休息,独自一人出去,打探消息。
我将我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发簪什么尖锐的东西我统统扔掉了,但是还是随身带了把匕首,防身所用。
自从进入塔楼之后,石英一直很安静,好像睡着了一样,话说自从石英吞噬精魄后,石牌的重量远远比之前打了好几倍,踹在怀里就像背了块砖,很重,我直接将他放枕头旁,思考着一些问题,约莫一个时辰后,巫君琰回来了。
但是巫君琰却带来了一个让我和阿凉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消息。
鬼王将司阴抓起来,直接打入了地牢?!
我和阿凉的嘴巴足足可以塞下一颗鸭蛋,我舌头打结,问巫君琰:“这消息是真是假?!”
巫君琰点头,“不会有错,我刚才特意到码头边的告示栏上看了看,我担心会有你们二人的通缉令,但是没想到,却看到司阴被捕入狱的消息,我和你们一样,十分不解。”
我们三人各自陷入沉思,阿凉率先开口,“按理说司阴应该是有功啊,鬼王怎么突然把她抓起来了?之前也没听到消息,难道是我们赶路这段时间才抓起来的吗?”
巫君琰点头,“有可能。”
然而听了他们的话后,我关注的焦点却不是司阴,而是阴澜。
司阴被捕入狱,那阴澜呢?!难道也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