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意正心满意足地将一只馄饨放入口中,身旁的沁云丢下手中的汤匙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跑去。她不明所以,只好不舍地丢下馄饨,大喊着“小姐!”便要追上去,却被老板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
沁云追在那人背后喊道:“段公子!”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沁云刚才在店里并没看得真切,喊人时心中还有些犹疑,现在看到了他的面容,她才定下心来。斜阳的余晖洒在 眼前这人束发的银冠上,耀出点点光芒,却亮不过他那双眸子,可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
自安阳府一别之后,沁云一直牵挂着段公子,原以为今生怕是无缘再见了,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里看到他平安无事地立在面前。她欣喜万分地看着他,正对上了他的眼眸,不由心头一跳,微垂了眼帘,有一些羞涩地说道:“段公子近来好吗?上次中的寒毒已经不碍了吧?”
好一会儿没听到回话,她诧异地抬起眼来,却见眼前之人正深深地看着自己,目光里含了几分研判,几分冷漠,隐隐的还有几分怨恨。她莫名地就心慌了起来。这时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在下并不姓段,也不认识姑娘,姑娘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沁云吃了一惊,定定地望向他,他的神气非常地萧索,面上带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决绝。
墨意在馄饨铺里付过账后,等不及老板找钱,便匆匆地赶了出来。她跑到沁云身边时,只见沁云正看着一个男子的背影发呆。她仔细地看看那人,惊讶地说道:“那不是段公子吗?他也到京城来了?”
沁云眼看着他就这样漠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行得远了,自己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立在原地,强自镇定地对墨意说:“那人不是段公子,只是有些像罢了。”然而她脑中却听到自己戚戚的声音: “他不肯认我,他竟不肯认我???”
沁云失魂落魄地回了赵府,并不曾用晚饭就睡下了。到了半夜,墨意发现她不在床上,惊慌地出房寻找,却见她无声地立在房外的廊下。屋外已飘起了雪花,墨意冷得打了个哆嗦,看沁云只穿了件水绿的撒花薄袄,急得跺跺脚,忙不迭地将她拉回屋去。到了第二日,沁云 发了高热,卧床不起了。墨意回禀了刘夫人,请大夫进府问了脉。
当墨意送走大夫,用吊子在院里给沁云煎药时,太和公主再次来到了赵府。她这一次来,直接向刘夫人提出要尽快地让二小姐过门。
刘夫人正待回答,管家一面指挥丫鬟端上茶点,一面不动声色地递了个手势给刘夫人。看到这个手势,刘夫人吃了一惊。她捧了茶碗假作喝茶,心中急急地想着对策。
太和公主狐疑地看看刘夫人,问道:“怎么?府上有问题么?”
刘夫人搁下茶碗,露出为难的神情,说道:“殿下,本来早点让芳儿过门并不成问题,只是如今 我们家大小姐还未出阁,让老二先出嫁,实在不大合规矩。”
太和公主皱了皱眉,说道:“大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唐家是怎么说的?”
“只因先前唐家三公子南边出征去了,这婚事就拖了下来。”
“如今人都回来了,还不赶紧地把事办了。”
刘夫人笑了笑,说道:“这不等着唐家定日子呢。”
太和公主不再言语,略坐了会儿,就告辞走了。她刚出门,刘夫人就问管家:“你刚才怎么对我摆手呢,是有消息了么?”
管家并不答话,只拿眼睛看向左右。待刘夫人让丫鬟们都退下去后,他才凑近刘夫人低语道:“上次夫人让办的事,刚刚才有消息。原来华阳侯府的小公子武宁在三个月前就病了,请了许多的大夫都瞧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眼见着人一天比一天憔悴,连宫里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呢。太和公主请了道婆去作法,道婆说是要给公子办喜事冲冲喜。京里好些人家知道这事,也就我们刚回来不知情。”
刘夫人听到这里,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她呆了一呆,明知这事八九是准的,仍怀了一丝侥幸地说:“可打听准了?病的真是武宁公子?”
管家叹了口气:“我一再追问了,正是他。”
刘夫人绝望地闭了闭眼,沉思片刻后对管家说道:“这事先别告诉任何人,万万不能传到二小姐耳里去。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管家应了一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