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云在老李头家住了下来。她从未在这样的人家住过,看见瞎了眼的李大婶每日里熟练地织布,惊讶之余更是伤感。
休养了几日后,沁云的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这天她对李大婶说准备离开渔村进京去。李大婶说道:“明日是十五,隔壁的三叔公要给安阳府里的大富贵酒楼送鱼虾去,你正好坐他的车子到城里,再坐车行的车进京城。”
当日晚间,李大婶从箱中取出那套粉红衣裙,摸了摸衣料对沁云说:“你的衣服在这里。不过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走那么远的路,穿这样好的衣服怕是太惹眼了,还是收在包袱里的好。你身上是我女儿金凤的衣服,就穿了它走吧。”她返身又摸出一套衣服,接着说“这一套就给你路上换洗吧。”不等沁云回答,她又走到床边,从枕下掏出了一方包着的手帕,展开来,里面是一对金闪闪的镶了东珠的耳坠子和一块玉佩。李大婶将这些递给沁云,说道:“这都是那天救你回来后从你身上取下来的,快收好了。”
沁云接过衣服首饰,抬头看了看低矮的屋内,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再低头摸了摸自己那套绣工精美的粉红衣裙,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之后,沁云将玉佩放在自己那套衣裙上,再递到李大婶手中,说道:“大娘,没有好心的大爷和您,我也就活不到今天了。如今我要走了,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们,这套衣服和这块玉就留给金凤做个纪念吧。”李大婶忙忙地又递了回来:“姑娘,谁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呢,我们既遇见了你,救你是应当的,可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京城那么远,需要不少盘缠呢,你快把东西收好了。”
二人推让了半天,李大婶坚持不肯收下,沁云只好说:“那我把玉收了,衣服还是留给金凤。”李大婶这才罢了。
第二天,老李头一大早地就去了后山砍柴,沁云和李大婶站在门外等三叔公套马车。忽然一个娃娃往这边跑来,老远就喊:“李婶,李伯从山上摔下来了。”沁云忙扶着李大婶迎上去,李大婶颤着声问:“你刚说什么?”
娃娃跑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李伯从山上摔下来了,我爹正背着他回来呢。”
李大婶“哇”地大哭起来:“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好呀。”众邻里闻声都围了过来。片刻之后,一个汉子背着老李头疾步走近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忙让老李头睡在了床上。只见老李头面色苍白,“哎哟,哎哟”地哼个不停。不知是谁将村里一个老郎中叫来了。他看过之后,皱着眉头对李大婶说:“不大好呢,怕是伤了腰了。”
三叔公这时对沁云说:“时辰不早了,我得进城了,你今日还走吗?”
沁云看着眼前的情形犯了难。李大婶抹着眼泪说:“姑娘,你家里人不知为你急成啥样了,京城又那么远,你还是跟三叔公进城去吧。到了城里,烦你去王府报个信给我闺女金凤,让她辞了工回家来。”沁云道:“大娘,您别急,我马上去找金凤。”
李大婶又道:“在王府北门看门的是吴婶的儿子,你让他带信进去。”
沁云应了一声,跟着三叔公进了安阳府。
马车在大富贵酒楼门前停下后,三叔公指着东边的街口对沁云说:“过了前面那个路口,继续住东,在下一个路口往南拐,就是王府的北门了。”
沁云谢过三叔公,沿着这条人来人往很是繁华的大街往王府而去。街边一间新开的铺子里,刘福问擦拭柜台的小伙计:“看见东家了吗?”
小伙计道:“昨晚出去后,直到天明才回来,这会子怕是在楼上睡觉呢。”刘福 “咚咚”地踏着楼板上去了。小伙计凑到掌柜跟前,低声说道:“东家不问生意,整日地喝酒赌钱,这铺子怕是难长久呢。” 掌柜埋头理货,答道:“少嚼舌根子,擦你的柜子去。”
伙计没趣地走开,嘟囔道:“好不容易有了份工钱高的活,当然想做长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