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丢失的女儿,哎……那是李光豹,不是姚婶子的女儿,丫头,你等等,婶子去给你把李光豹找来。”高婶子一下反应过来,边跑边大声喊,“李光豹,李光豹,你大女儿回来找你了,李光豹……”
“姓高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李光豹的大女儿早送给别人养了,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被称为姚婶子的女人一见高婶子跑去叫人,马上扯开喉咙大骂起来。
“你md才脑子有毛病,人家明明白白说了是来找李光豹的,有名有姓,送出去养的女儿怎么啦,人家有良心要回来认爸爸,你拦的着么你?”高婶子气势如虹地回骂道。
才没管她愿不愿意呢!
迟婉看到刚刚还笑着说话的两人突然对骂起来,感觉特不真实,连听到被送出去养这几个字时都没来得及失落一下。
被称为姚婶子的女人见高婶子当真去叫人,登时火不打一处来,拉着脸口气非常不好地对着迟婉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跑回来找李光豹,但是我告诉你,我家的钱你是一分也拿不走的。”
“谁要拿你家钱……”迟婉愣了愣,被这女人的想法与她直白的说法堵的心里发慌,那种马上就要找到亲人后隐隐激动的心情就像被一盆
凉水从头淋下,让她又气又臊又膈应的慌。
只是迟婉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心情,就突然看到跟姚婶子成直线的屋檐上方猛地掉落了一块屋檐瓦下来。
“小心。”
迟婉凭本能用力地推了姚婶子一下,想将她推离危险地带。
“啊,夭寿啦……疼死我了……”
迟婉出于好心的一推到底还是慢了一拍,姚婶子最后还是被那瓦片儿砸到了头。
姚婶子头被砸道后,脑子当即一懵,再被迟婉大力一推,整个人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地上扬起的尘灰让迟婉心一紧,马上蹲下去查看情况。
而姚婶子也是等血都流到脸上时她才记得用手一摸,一看一手鲜血时,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去拿东西把受伤的地方堵住,不能让它这么流血。”
迟婉一看血流的凶,同样吓的不轻,赶紧跑进屋里左右看了一下,见一张凳子上搭着的一块毛巾还算干净,立马给拉了下来,又冲回去用毛巾将姚婶子受伤的地方给按住。
“你给我滚开。”姚婶子一点也不感激迟婉,反而觉得刚才的那一幕就是迟婉故意的。
如果不是她的话,自个哪有那么巧被砸的头破血流。
“你这个扫把星,毒妇,一来就害我出事,难怪你爸妈都不敢要你,你干嘛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跑回来。”
“你……”
池婉被姚婶子那蛮不讲理的行为气得直哆嗦。
“你什么你,说你是扫把星都是给了你面子,依我看你就是个天煞孤星,专门克父克……哎哟我的妈耶!”
姚婶子骂人骂的正毒的时候,肖子延“刷”的一下从玉佩里跑了出来。
“鬼啊……”
姚婶子骂人骂得正欢,猛然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肖子延,所有骂人的话一瞬间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张了半天才把鬼这个字眼给叫了出来。
肖子延不耐烦地伸手掐住姚婶子的脖子,“吵死了。”
“鬼……”
迟婉赶紧用手紧紧地掩住嘴,虽然没有看清面貌,但对毫无预警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穿着古代服饰的男子背影。
迟婉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绝对是鬼。
迟婉想立即掉头就跑,但是发现两脚发软,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得跑不动路还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的离开失去了见到亲生父母的机会。
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发烧发的连脑子都糊涂了。
总之她就那么呆呆的站着那没有挪动一步。
另一边的肖子延在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作为他的娘子却被个不知所谓的女人骂的那么狼狈。
哪怕他的这个小娘子可能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签订了冥婚契约。
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是一个作为相公应有的责任。
不过现在在看到姚婶子那惊吓的直接要翻白眼的表情,肖子延终于觉得麻烦了。
毕竟人鬼有别,他应该循环渐进地让他的小娘子接受他。
“算你走运……”
一个村组的消息传的非常快,只不过过了几分钟,李光豹的家门前就来了很好多人。
肖子延扫了眼远远走来的人群,终于松开了掐住姚婶子脖子的手隐去了身形。
“姚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走在前面准备来看李光豹回来认亲的女儿长什么样的村民一见姚婶子头破血流的场景当即惊讶地大叫。
“咳咳……这个毒妇拿东西把我头都砸破了。”
姚婶子干咳了半天,嗓子一恢复,见掐她脖子的鬼不见了影,慌乱害怕的心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下,直接指着迟婉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什么?”迟婉震惊地看着姚婶子问道。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你个杀千刀的毒妇。”姚婶子眼里冒火地说道。
“咳咳……怎么了这是……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传过来,围着的村民马上让了一个道。
紧接着一个脸色蜡黄,一开口就露出满口黑污垢牙齿,咋看有五十多岁年纪的男人走了过来。
迟婉看围观村民配合的架势以及他们脸上看好戏的表情,基本就可以猜测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所谓的亲身父亲。
说实话,这个父亲第一眼给她的感觉特不好,既邋遢又一副病央央的样子,这都不算,最主要的是态度还冷漠。
听着刚才说话的声调平平常常,根本没有父亲要来见十多年女儿的那种急切的语气,只除了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似的,咋一见人,就将迟婉这一个月在心中虚构出来的一点慈父形象给戳破了。
迟婉抬起有些不受控制得微微发颤的手,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听养父母的话过来,这找不找亲身父母有什么关系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就是李光豹。”李光豹边说边拼命地咳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拿东西砸她头,是屋上的瓦自己掉下来砸到她的。”迟婉深吸了一口气回道。
对于这个得知被送出去的亲身女儿回来后,却因为这种事一见面就用质问的口气来和她说话的父亲。
迟婉现在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那种期盼心情。
伤心其实也算不上,只能说是失望。
“咳咳…这件事我不想再和你追究,咳咳……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两天吧!”李光豹淡淡地说了一句,甚至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样子。
“嗯。”
迟婉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睛开始发酸。
李光豹脸上的表情从出现一直没什么变化,迟婉甚至有种错觉,她在李光豹的眼中只不过是个不熟悉的借宿客人,既然来了就挽留着住两天,要是不想住就算了。
“什么?她把我的头都砸破了,你还想把她留在家里住?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姚婶子不顾旁边的人要她先去把头包扎一下的好意,愣是要站在这看李光豹如何处理这事,现在听李光豹要把人留下,当场发飙。
“不住就不住,走,迟婉,到高婶子家去,还怕没地方住么。”高婶子见不惯姚婶子那副嘴脸,当即强硬地拉着紧抿着唇的迟婉往外走。
与李光豹家只有一层楼的房子不同,高婶子家盖得是栋五间的两层楼房,墙壁外面贴着白色的瓷砖。
看起来家里条件还不错。
走过大厅后面还有一个几十平米的院子,院子靠角落边打了一口水井。
“丫头过来,先冲个头发,高婶子再去给你找两件衣服给你换。”
高婶子看迟婉身上全是泥巴印,拉着她到走到井边,勺了一瓢水,让迟婉低下头先冲冲水。
迟婉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话客气一下,不过看到高婶子真诚的样子,最后还是沉默地走了过去低下头让高婶子帮她冲头发。
“哎……丫头,你养父母家是哪里的啊?你现在还在读书么?”高婶子一手倒水,一手麻溜地给迟婉搓头上的泥巴,嘴也不闲着。
“我家在s市,暑假过后就要上大学了。”迟婉低着头说道。
“s市这么远啊,那你一个人找到这不容易啊!”不等迟婉回话,高婶子又感叹地说道,“当时我可不知道你爸妈要把你送人,早知道的话我就将你抱给我哥哥嫂嫂了,你是不知道,我哥哥嫂嫂多么想要个女儿,到现在还在念叨我当初没把你抱给他们养呢。”
“高婶子,你能说说当年我被送走的事么?”迟婉顺着高婶子的话问道。
“当年啊,你生下来时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我还抱过你呢。”高婶子想了想说道,“不过刚满月后你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没救活。
后来你那神鬼外婆就说你八字太轻,早晚养不活,然后你爸妈当真就把你送走了。
呸,依我说全都是放屁,当年根本就是你那不负责任的爸妈只顾着自个打牌,孩子发烧了也不管,结果越拖越严重,命都差点就丢了。”
“就因为外……婆说我八字太轻?”
当年被送走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不是因为家境不好养不活,而是因为一句子虚乌有的话就被亲身父母拋弃,迟婉想想都觉得可笑。
不过相比起高婶子所言,因为女儿的出生妨碍了父母打牌的时间就被送走这个理由更让迟婉觉得更加难以接受。
“嗯。”高婶子拿过毛巾替迟婉把头发擦了一会,再用梳子帮她将头发全部梳了上去,“啧啧,丫头长得可真标致,这么好看又乖巧的人我都想留下来做儿媳妇了。”
迟婉轻轻笑了笑,继续问道,“我外……婆是神婆?”
“叫是这么叫,附近村里要是有人撞邪了基本上都会去找她,至于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高婶子心直口快地说道。
之后高婶子又给迟婉找了她女儿放在家里的一件长裙子和一条新底裤,还有一双拖鞋。
裙子有些小,等迟婉洗澡后拉扯着衣服出来时,高婶子家又来了两个陌生的女人。
一个是年纪看起来有六十多岁,很精神的女人,一个是看起来四十来岁长得很漂亮却一脸疲态哈欠连天的女人。
两人的面容很相似。
“你就是李光豹的女儿。”年老一些的女人对着迟婉问了一句。
迟婉抿了抿嘴点点头,一看到长相她就肯定了来人的身份,她们就是嫌她八字轻的外婆和亲身母亲。
别说她怎么知道,因为迟婉和她们长得太像了,就像照镜子一样,简直就是她少年,中年,老年的模样。
三人都是一样瓜子脸,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高高瘦瘦的。
“我是你的外婆,人称李神姑,你可以叫我外婆,叫我神姑也行,这个是你的妈妈。”年老的女人说着指了指身旁依然哈欠连天的女子。
迟婉没有说话,转头看着这个名义上是她亲生母亲的女人,她和李光豹差不多,都没有因为看到所谓的亲生女儿回来就露出多么欢喜激动的眼神,反而因为瞌睡没睡好,显得脸色很差,当看到迟婉看向她时,这才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就像应付某个不太熟悉的同事似的。
迟婉心里突然间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连气儿都有些不顺了,只能用力呼吸才不至于窒息。
原来她的亲身父母就是这个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