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开口自求搜身，皆因你早已湮灭了罪证。”刘环道，“我以前确是小瞧了你。以为你年岁还小，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
蔡金桂正等着她，以不输于她的流利回道：“刘姑娘想得太多了。事发之后，我同诸位一样，全在惊恐混乱之中，并没有离开此屋半步，门窗当时又都紧闭，请问要如何湮灭罪证？”
蔡金桂对上司琴道：“还要烦请司琴姑娘再将此屋，以及此屋四周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也好让刘姑娘放心。”
司琴几乎要冲蔡金桂露出一抹笑容。这个蔡金桂，别看生得娇弱，行事倒挺厉害。如今，虽还是她在搜查，却尽由蔡金桂指派了。
心中不禁又想起沈婉儿。以及业已位列御女的周碧君和杜吟雪。
看来还是惠妃娘娘说得对。能层层采选入宫，这些良家子，还真不能小瞧了。
当下，对同她一起过来的宫人、内监道：“蔡姑娘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宫人、内监等无有不应：“是。”
一时，屋里、屋外都是人来人往。在屋外搜索的宫人、内监掌起灯烛，照得整个崇光院都亮堂堂的。
其间，太医终于赶到。查视过巫翠萍的尸首以后，不过肯定了一个众人皆知的结论：巫翠萍是被毒死的。毒药就在她最后喝的那杯酒里。
但究竟是什么毒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知晓。司琴便又请太医倒走残酒，回去好好研查。
之后，屋里最先确定一无所获。院中要多费不少工夫。搜完屋内，有几名宫人、内监也出去帮忙。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院中也一寸一寸地搜查完。依然没有惊喜。
到此时，刘环一肚子的火气也呆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怎么会……”
“可是我妹妹中毒身亡总是真的！”刘环道。
司琴也不含糊：“巫姑娘不幸身亡时，屋中统共这么几个人。蔡姑娘业已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是也该轮到诸位姑娘了？”
几位良家子都是大吃一惊。马芸儿、苗若兰惊得目瞪口呆，就是王素心、陈玉也是半抬起头，又怯怯地低回去。
刘环不敢相信地望着司琴：“司琴姑娘难道连我也要怀疑？那可是我的妹妹啊！”
司琴道：“诸位姑娘吃的都是同一壶酒，可是只有巫姑娘出了事。而酒杯也是诸位姑娘临时任意取用，不可能事先准备好有毒的酒杯。所以毒药也只有吃酒时，投在巫姑娘的酒杯里。蔡姑娘虽是最后碰到巫姑娘酒杯的人，但听方才小宫人所讲，诸位姑娘觥筹交错，所以其实，并不是只有蔡姑娘一人能碰到。
“如今蔡姑娘身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屋里屋外都没有。这足以证明，事发之后，行凶之人还不曾得到机会湮灭罪证。此时一定还在她的身上。”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一丝儿疏漏也没有。众人也只得默认。
司琴冷静地望向刘环：“刘姑娘既是巫姑娘的血亲，当然更想捉到行凶之人，不该头一个赞成此事么？”
刘环顿时无语。
沈婉儿静观到此，也是抿唇轻轻一笑。
马芸儿等人全无言语，都默默地瞧住刘环。刘环也知道众人正在瞧她，略一犹豫，终是一咬牙，抬头道：“好，就从我开始。”说罢，便霍然起立。
这一回，站在她身后的宫人没再按住她。
司琴不用出声，早有两个宫人走上前去，一前一后地搜查起刘环来。
没有。
有刘环带头，马芸儿等便也无从推拒，一个接一个地，在众人的注目下，仔仔细细地都被搜过身。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最后一个王素心被搜完，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到这时，司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查的了。就是蔡金桂，也是一脸茫然。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莫名其妙。
就像刘环说的，人是肯定被毒死了。行凶之人自事发起，也根本没有时机处理掉罪证。可是……东西呢？
忽听苗若兰道：“中毒的话，也不一定还能留有罪证。”她猜道，“行凶之人大可一早计算好所须的药量，将毒药做成一小粒药丸，趁便投入酒杯中。药丸入酒即化，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司琴不觉点头。其他人也觉得甚为有理。
春华悄悄地看向沈婉儿，却见沈婉儿满面寂然。再去瞧蔡金桂也皱着眉头，似乎还有想不通处。
那边司琴也瞧着蔡金桂，便问道：“蔡姑娘似乎另有高见？”
蔡金桂忙自谦道：“高见不敢，只是还有一些地方想向诸位姐妹请教。苗姑娘所度，不无道理。可这药丸要入酒即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不能太大，不然化得不及时，就会被巫姑娘瞧见。到时，害人不成，反倒被捉。也不能太小，不然怎样藏于身上，一拿就能拿出来呢？”
“其次，既是须臾便能害人性命的剧毒，必定也还要有个物件儿把它装起来，岂能用手直接触碰？”
司琴倒没想到这么细。何止是她，连苗若兰自己都露出一抹后知后觉的醒悟。
马芸儿等人听到此时，也要对蔡金桂刮目相看。
沈婉儿将众人的反应瞧在眼里，不禁在心中窃窃一笑。说不定此事，竟不用她和杜吟雪出手了。
司琴问道：“那依蔡姑娘之见，该如何呢？”
蔡金桂不紧不慢地道：“依我之愚见，行凶之人还是事先就将毒药融在水里。毒水入酒才能化得最快，最干净。必定也需要一个盛装毒水的物件儿……总之，真是做成了大小得当的药丸也好，还是毒水也好，不可能没有一丝遗留的。”
这样说来，众人也都觉得蔡金桂有理。可是，还能上哪儿找呢？
屋里一片安静。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道温婉的声音。
“还有一个人未曾搜过。”
众人惊诧地望向声音的主人，却是至今为止，一直坐在一旁静观的沈婉儿开口了。随即，她又说出了让众人更为惊诧的话。
“巫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