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夜怕是不会来凝云阁了,”她拉过她的手,“就咱们姐妹作伴吧。”
沈婉儿便也没有客气。
杜吟雪想到:“也有好几日不曾见蔡妹妹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自从那回病酒,杜吟雪和沈婉儿也一直惦记着蔡金桂,两下里都送了不少吃食过去。
沈婉儿回道:“到底年轻,前日春华去见过,说气色好多了。”
杜吟雪便笑道:“时辰也还早,不如把蔡妹妹也接过来,一起说会儿话。”
沈婉儿也觉甚好。
青梅也不等杜吟雪吩咐,自己上来道:“奴婢这就着人去请。”说完,便笑盈盈地下去了。
春华猜度两人也是有体己话要说,便也找个借口退下:“奴婢也去给青梅姐姐搭个手,御女、采女有事,但管吩咐。”
沈婉儿笑望着春华的背影也消失在门边,复转头对杜吟雪道:“青梅真是个可用的人。”
杜吟雪婉然一笑道:“我瞧着,春华也是不错。”
沈婉儿听她听说春华,却不说尹墨香,心头也是忽地一动。因问道:“姐姐觉得墨香如何呢?”
杜吟雪却是有些意外似地望了她一眼,但并不急着说,只笑着浅浅地低了头。
沈婉儿笑道:“姐姐就说吧,你我姐妹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杜吟雪亦笑回道:“这是自然。只不过,”瞧了她一眼,声音中便多了一分戏弄,“你这一回怎么也有些不通?往常你可是七窍玲珑心,不点也自通的。我不说就是说了,还用得着非问着我说?”
沈婉儿不依:“姐姐只管说就是了。”
杜吟雪也不依:“只叫我一个人做坏人可不行。等蔡妹妹来了,先听她怎么说。”
沈婉儿面上一淡,心道:这么说,连你也是不看好尹墨香的了。静上一会儿,还是笑了出来:“姐姐这就把蔡妹妹惦记上了。”
两人同是一阵好笑。
杜吟雪笑罢,神色中不免又带出一丝正经:“蔡妹妹瞧人准得很呢。等她来,说得比我好。”
两人便说些闲话,一心一意等蔡金桂。
谁知,这蔡金桂偏迟迟不到。
凝云阁到崇光院,两个人都走过不知多少遍。
多等一盏茶的工夫时,杜吟雪还只是笑着说:“也该到了,莫不是蔡妹妹大病初愈,没什么气力。“
沈婉儿便也笑着点点头。
多等了约有一炷香,沈婉儿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会否是因它事耽搁了?”
“我想来也是。”杜吟雪皱着眉头,“可会是什么事耽搁了呢?”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青梅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在轻斥某位小宫人。但一阵急促的回话后,青梅的声音也不见了。
杜吟雪和沈婉儿顿觉诧异,对视了一眼。
杜吟雪扬声问道:“青梅,可是蔡姑娘来了?”
外面又静了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青梅匆匆地走进来,脸色煞白。
“御女……”她嘴唇都在颤抖。
杜吟雪、沈婉儿惊愕地看着她。青梅不是那等大惊小怪,拿不出担当的小宫人。见她竟如此模样,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两人顿觉心口一沉。
杜吟雪不觉坐直身子,催道:“怎么了?”
青梅慌得心嘭嗵嘭嗵直跳。她怕惊到杜吟雪,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沈婉儿。沈婉儿也明白她的意思。但此时沈婉儿也无法可想,此情此景,杜吟雪是怎么样也绕不过去的。
很快,青梅也明白过来,只得强咽下一口唾沫,声音仍是发颤地回道:“蔡姑娘来不了了。”
杜吟雪的诧异中渐渐浮起一丝焦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沈婉儿忙从旁劝一句:“姐姐莫急,青梅一向有分寸的。”
杜吟雪方将下面的催促忍回去,刻意让自己又放松了刚刚紧绷起来的肩膀。
青梅咬了一下嘴唇,终于从唇齿之间挤出了几个字:“崇光院出大事了!”
杜吟雪、沈婉儿齐齐睁大了眼睛。
大安宫这边,重阳宴也才刚开不久。两支歌舞过后,气氛渐觉融洽。惠妃苏冷月正低头用些羹汤,就见有宫人匆匆走到她身后,先向侍立的宫人说了几句话,宫人的脸色也登时变得煞白。紧接着,她又走向前,附在司琴耳边一阵轻语。司琴的面色也是一紧。
司琴不敢耽搁,只得上前打断苏冷月,轻声回禀。
苏冷月也不觉停住了羹匙,秀眉极轻地一挑:“竟会出这种事?”有点儿冷地将羹匙丢回碗中,“真是胆大包天。”
司琴:“娘娘要如何处置呢?”
苏冷月美目微一流转,正要开口,却忽听皇帝的声音传来。
“好好一个重阳宴,好像偏生事端了。”一抬头,就见独孤元嘉似嗔还笑地看过来,“朕也想听听呢。”
原来,从报事的宫人煞白着脸急匆匆地赶进来,一层一层往苏冷月这里回话,皇帝就早一丝不漏地看在眼里了。
皇帝这一开口,在场所有的嫔御都正大光明地看了过来。其实,不只皇帝,也有许多人看到了苏冷月这边的动静。
亏得苏冷月在这全场的注视下,还能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怎敢惊动陛下同诸位太妃?只不过崇光院里出了点儿小事。”
一听是崇光院里的事,满场的注视便削弱大半。在座的都是有正经名位的嫔御,地位还都较高,谁有那份闲心去挂念那些无名无份的良家子。
不错,在她们的眼中,崇光院里的事的确是小事。
丽妃王妙容瞧着方才苏冷月的脸色有几分意思,倒是想问个清楚明白,但现如今可是摆着重阳宴。又怎么可能去触诸位太妃的霉头。
“既是小事,惠妃妹妹也无须太操心了,”她笑着道,“该指派谁去,就指派谁去吧。”
紧挨在她下首而坐的婕妤萧骊珠也笑着附和:“惠妃娘娘虽是能者多劳,也不必太轻松了下面的人。”
苏冷月抿唇一笑:“丽妃、萧婕妤说得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