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
吴菲摇摇头有些吃惊,“不是病死的吗?难道另有隐情?”
“我们吴家的后代都必须死在自己的毒盅之下,这便是咱们家族的使命”
“毒盅?”
“一种源于几千年前西汉朝的毒虫卵,吞下它就会潜伏在人体,五十年后就成型,然后释放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吴家的子孙刚出生必须服用这种毒虫卵,所以,我们都活不过五十岁。我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只是为了延续又不能被发现的皇陵而活”
“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公平”吴菲神色慌张,显然不能接受这种听起来很荒唐的事实。
“因为设计这个陵墓的人早就预算好了,从破解地图到顺利进入陵墓的时间需要五十年左右,为了不让咱们的子孙后代监守自盗,祖先才引进这种来自西域的‘毒蛊’。也就是说,假如咱们吴家哪一代子孙对吴侯不忠,就算你花五十年破解出藏宝图,也休想得到陵墓里的陪葬品”
“忠?为什么一个忠字要整个家族用千子万孙来做牺牲,有那么重要吗?非得如此”吴菲始终想不通,也无法接受。
吴宝生长叹一口气,说:“当年,咱们的祖先吴悠因误将棺材抬入长沙王府,吴王以为这是在诅咒他早些死去,于是大怒,下令将咱们祖先一家族三百八十一口人全部处死。幸得世子吴阳恰恰看中了那口特别精致特别的棺材,更加觉得咱们祖先是个木工奇才,便百般苦求,甚至冒死顶撞吴王,最后我吴氏一脉得以保命。吴阳被封沅陵侯,我吴氏追随。为了报恩,祖先立誓,吴氏一族世代效忠侯王,永不背叛。侯王在世可以效忠,死后也要为他守陵。”
吴菲听了吴宝生这一席话,渐渐冷静下来,说:“那我爹是死于这种‘毒蛊’吧!”
吴宝生摇头说:“你爹是被人害死的,我亲眼看见他被人抛入了沅江”
吴菲热泪满眶,说:“我出生的时候应该也食用了这种毒虫卵吧?”
吴宝生一声不吭,想必是默认了。
吴菲一个劲儿地哭。
吴宝生坦诚地说:“菲儿,这都是命,人生一世不图名利,咱只要活得心安理得,对得起良心。当年,吴侯冒死相救我吴氏几百人口,当时你会怎样?感恩吧!吴王就是怕死后有人盗他的陵墓,故而让最信任的人来为他死后守陵,要知道咱们以前不信吴,改姓只因做到生是吴侯的人,死是吴侯的鬼!”
吴菲沉默不语,一边擦拭眼泪,许久才说话。
“那沅陵侯吴阳的皇陵地图究竟在哪里?”
吴宝生稍作犹豫地回答:“皇陵地图一共两份,合二为一才算完整,就算拿到两张地图没有口诀也毫无用处。地图我与你爹各一份,口决在你爹那里,现在他去世了,这个秘密也就永远地消失了”
听说去世的爹是带着口诀与他那份地图走的,吴菲稍有一丝欣慰,很平静地说:“从此,我的子孙再也不需要为了一个几千年前的恩惠来守‘忠’了。”
吴宝生有些歉疚地说:“未能延续祖上的使命,恕后辈不孝。希望吴侯泉下有知也能够体谅咱们吴家”
话说到此,吴宝生的烟也吸得差不多了。他起身缓缓离去,走向供奉吴家每位先人的供堂,那里摆满了他们的灵牌。吴菲紧随而去。爷俩儿先是磕头跪拜祖宗,完后,吴宝生就从他死去的老爹的灵位下取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本子。吴菲惊奇地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等他慢慢扯开黄布,翻开小本子时,他怔住了。突然,一声大叫:“谁偷走了我的图卷!?”
“叔,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没有我爹那张跟口诀,就算那贼偷走地图也无济于事”吴菲毫不在乎地说。
“这图卷只能传到你的手里,现在我弄丢了,有什么颜面去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吴宝生说罢又跪在地上朝众灵位磕头赎罪。
叔侄两说了老半天关于“西汉皇陵”与“家族背景”的事,却忽略了铺子里的所有人。那些忙碌的伙计们,也包括吴宝生的得意弟子石头与李小燕,吴金生的弟子李七。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发现石头与李小燕在身边出现,这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啊!平日里总是像个跟屁虫似的在吴宝生后边。
吴菲惊讶地问:“叔,你派大师兄、二师姐外出了?”
吴宝生冷哼道:“叔哪有本事指派他俩,现在翅膀硬了,眼里哪有我这个做师傅的!还是小七好,厚道踏实,我真羡慕你爹收了个好徒弟”
“叔,我最近总是听到师哥师姐鬼鬼祟祟的在大半夜争吵,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我怕他俩误入歧途啊!北伐时,石头这孩子他爹替我挡了一枪,临终前可是拜托我要照顾好他的孩子,可我。唉。”吴宝生感叹道,心中有说不尽的忧愁。
吴菲一言不发,但从她那猜疑的眼神里发现,师兄石头、师姐李小燕不在是她可以信赖的对象。也许,她会为了“吴氏棺材铺”的存亡而调查他俩。
她朝外面高喊几声:“七师兄,七师兄”
“七师兄”就是她爹吴金生的弟子李七。他是个孤儿,得吴金生收留,并传授手艺。这孩子厚道踏实,重情义,还是个孝子。吴金生不是被人抛进了沅江嚒!他就在沅江边跪了整整七天。
李七听到师妹吴菲的叫唤急忙跑进供堂。
“师叔,师妹,有事嚒?”
“七师兄,你知道石头师兄跟李师姐去哪里了吗?”吴菲问。
“噢,在房间吧!听说二师姐不舒服,大师兄一直陪着她呢”
“七师兄,我们吴家的家传之物丢了,我怀疑是被咱们铺子里的人盗走了,以后,你就负责留意大师兄跟二师姐!咱们吴家决不允许出现不忠之徒!”吴菲说得非常坚决,也非常严肃。
“师妹,你怀疑师哥师姐,还要我监视他们,我。我。”李七有些迟疑,面对这种事也不好怎么抉择。监视师兄师姐这事还真棘手,他还看到师叔一脸的尴尬,毕竟这个铺子这个家还是他撑着,毕竟大师哥二师姐是他的徒弟。
吴宝生质问吴菲:“菲儿,你怀疑石头、小燕?你不可以这样的!你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吴菲尖叫一声:“叔!别忘了我是你的亲侄女,是吴家唯一的血脉,为了这个祖业,你应该相信我,支持我,如果他们是清白的我自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吴宝生顿时无言以对,也许他感觉自己真的老了。
“七师兄,走,跟我去一趟师姐的房间,看看她的病严重不严重”
吴菲邀李七离去。
吴宝生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上,望着满屋子灵位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