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群都散完了,兰曼曼便急急赶往颜府。她直接向念意阁而去,进了颜如玉的房间一看,发现里面挤满了人,颜万户和林一意自不必说,颜如意和颜磐也在,再加上比她早到的金渡影和红梅,几个人围着替颜如玉验视和清理伤口的大夫,话都不敢说。半晌,大夫说道:“小姐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没吃饭,又失了血,再加上面对紧急情况,急火攻心才晕倒的,休养几天就好了。她头上的伤也不要紧,老夫会尽力保小姐不留伤疤。”
金渡影拉住他:“真的没事吗?她脸从没这么白过。”
大夫微微笑道:“世子放心,小姐体质好,不会有事的。”
金渡影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放手让大夫出去开药了。
颜万户问林一意:“陈先生呢?要不要请他来看看?”
“他说有点事,这两天暂时不会回来。”林一意也很无奈。
兰曼曼适时道:“颜老爷,颜夫人,依我的意见,咱们还是别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比较好,以免如玉休息不好。如玉今天确实一天没吃饭,不如让红梅去厨房弄点吃的,等下如玉醒了,吃点东西应该会好点。”
颜万户等人这才注意到她也来了,忙行礼,林一意道:“还是王妃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准备。”
颜万户对颜如意和颜磐道:“好了,让姐姐好好休息,你们也先出去吧。”
颜如意姐弟两个听话的出去了,颜万户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床边抓着颜如玉的手的金渡影,没有说什么,陪着林一意去了厨房。兰曼曼这才有机会上前靠近颜如玉,笑道:“还装?”
金渡影刚想问她什么意思,就见颜如玉睁眼,道:“还是你懂我!”
“你身体向来好,哪里至于为了这么一点伤就晕倒了!”
颜如玉坐起身,摸了摸头上,“嘶”了一声,撇嘴道:“但是真的很疼。”
“行了,那个砸你的人可不止这样。”
“那是他活该,连我都敢砸,就不知道我是有后台的吗?哪天让元昊哥哥偷偷给他下点药,不要他命,就要他受点罪。”提起这个人,颜如玉心里还是有气。
她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一旁的金渡影早就明白了,敢情这次颜如玉是装晕,根本就不是真的受不住了。他有些生气,又庆幸她没出什么大事故,一时之间心情无比纠结。颜如玉看他脸色有些复杂,转念一想,知道了他的心思,歪着头看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看到我没事,不开心吗?”
“怎么可能?你没事我最高兴了。”
“可你看上去就是不开心呀!”
“那是因为你骗我!”金渡影拉长了脸。
“兰儿为什么就知道我是装的?说明你还是不了解我!”
金渡影语塞,兰曼曼替他解围道:“关心则乱,世子是最在意你的,也是最相信你的。”
颜如玉瞟了她一眼:“这么说你不在意我,不相信我?”
兰曼曼不禁好气又好笑:“别无理取闹了。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颜如玉笑笑,不再跟她抬杠,转而对金渡影解释道:“其实我是看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当时你是不知道,我说的那番话虽说道理很正,但不大适用于那个场合,我如果再待久一点,万一别人醒过神来,发现我的逻辑不大站得住脚,那不是白挨这一下了!况且,大家看我一个弱女子被砸得晕倒了,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的,如果我走了,他们也很快就会散去。再说了,我是真的快饿死了,再多待一下,不用装,我也会饿晕的。”
金渡影本来也没怎么生气,听她这么一说,便也释怀了,不过,他依旧板着脸:“就算你不是故意骗我,那你为什么要如此为云团出头?你们的华团长去哪里了?这样的时候她居然让你一个小姑娘往前顶,未免有点强人所难吧?还有,出了事你为什么不先找我?我是你未来的夫君,你应该依赖我。今天如果不是王妃派人来找我,你这样替人家强出头,可能会出更严重的事情,处理得好是你的功劳处理得不好是你激化矛盾,这些你都不动脑子的吗?”
颜如玉不服气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任人摆布,没有能力的人吗?”
金渡影脸一沉:“还狡辩!”
兰曼曼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当时那个情况紧急,你又在宫里,如玉来不及找你。最后我去找了你,并且也及时赶到了,没出事就好。别计较了。”
颜如玉和金渡影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别开头不再说话。正好红梅端了稀饭和小菜进来,看颜如玉坐着,喜道:“小姐,你醒了!我去找老爷和夫人。”
颜如玉忙叫住她:“这么晚了,跟他们说一声我醒了就行,让他们千万别再过来。”
红梅应了一声,放下餐盘,出去了。她又对兰曼曼和金渡影说道:“今天这么晚了你们也先回去吧,我有点头疼,吃完东西就睡了。”
兰曼曼和金渡影也知道她确实需要休息,叮嘱了她几句就走了。颜如玉起来边吃东西边考虑明天要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颜如玉就跑到思省书院找司空恒。司空恒见到她,先是将她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然后问道:“少主,你还好吗?”
颜如玉笑道:“多谢先生关心,如玉很好。今天我来是想跟先生商量这头版的事情。”
司空恒严肃道:“少主放心,老夫一定会写一篇谴责昨日暴力行径的文章,以笔当戈。”
“如此,就麻烦先生了。”
“昨日老夫未能到场为少主助威,但是明德向我转述了少主的那番话。老夫深以为然。想不到少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思想,令人佩服!”司空恒发自内心的赞叹。
颜如玉忙道:“其实那都是一位先哲的思想,如玉只是借用。”
“先哲?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呃这个,不大方便。”颜如玉尴尬一笑,她借用了几句******先生的语句,可是这个世界哪里会有******呀!
司空恒倒也不勉强,只是叹道:“若能与这位先哲促漆长谈,当是人生一大幸事!”
颜如玉“呵呵”笑了笑,道:“对了,另一位先哲曾写过一篇少年说,倒也与昨日之事有些关联,我现在写下来先生可以在前面加点评论,然后放在第二版。”
司空恒眼睛一亮,笑道:“老夫很是期待。”
颜如玉走到书案前,稍微回忆了一下,把梁启超前辈的《少年中国说》稍微改了一下,然后拿给司空恒。
司空恒接过,细细读了一遍,到最后简直是双眼都在发光,激动的拉住颜如玉的手:“少主,这位先哲思想之深刻,老夫望尘莫及呀!”
颜如玉笑道:“老先生不必过谦。”
“对了,文章署名写什么名字?”
颜如玉张嘴想答梁启超,又怕日后人家找她要地址,犹豫了一下,道:“他不喜欢外人打扰,不如就写易铭吧,容易的易,铭刻的铭。”
司空恒表示理解,颜如玉向他告辞,司空恒又沉浸在了那篇《少年说》里,嘴里还喃喃念着文章中的语句:“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颜如玉笑笑,不再打扰他,径直出了门,往玉影轩而去。
今天玉影轩的情况比之昨日好了一些,但颜如玉并不在意。她一路上听到的恶言恶语少了许多,相反的,还有一些人在悄悄的讨论着云团的衣服确实好看。经过昨天,人们对她的眼光也改变了许多,大约是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居然会那么勇敢的站出来,更没想到她能说出那番话来。所以她走在街上的时候,还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应了。所以进入玉影轩的时候,她的心情还不错,绿莞看到她就迎了上来,道:“小姐,您的伤没事吧?”
颜如玉摆手道:“没事,都是小伤。只要玉影轩和云团没事,我受点伤也无所谓。”
绿莞叹道:“都怪我没用,不然怎么会害你受伤!”
“别这么说。对了,我看人们的反应,玉影轩的生意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你别担心了。”
“嗯,我知道。以后我会更小心在意的。”绿莞郑重道。
颜如玉无奈道:“不必这么紧张。”
绿莞想要再说什么,黄金从外面进来,迎面撞上颜如玉,道:“我正找你。”
颜如玉已经习惯他不客气的语气了,问道:“什么事?”
黄金递给她一张纸条,颜如玉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颜如意入宫日期已定。”
她沉默了,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只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