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静王府门口,颜如玉一如既往的上了台阶之后直接往里走,不成想,门口的守卫之一竟拦住了她,道:“姑娘,这是静王府,闲人免进。”
颜如玉道:“我来找金渡影的。”说着又要往里走。
那守卫却不肯让,沉着脸道:“姑娘,谨言慎行。这世子名讳岂可直呼?这王府更不可乱闯。”
她被气笑了:“我乱闯?我来这么多回,也没见谁拦过我。金渡影亲口说的我可以在王府随意进出。你让开,我找他有事。”
守卫丝毫不为所动:“世子没有对在下说过,恕在下不能放行。”
“你!”颜如玉无奈,只好道,“那你进去告诉金……世子,就说颜如玉找他,总可以吧?”
“世子不在。”
颜如玉顿时怒了:“他不在你早说呀!”她转身要走,又回头问道:“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守卫面无表情。
不知道?颜如玉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在门口等。金渡影总是要回来的,就是怕他又有事出去了,她不想错过。她瞪了那守卫一眼,找了个台阶坐下。见她不再硬闯,守卫也不再管她。
却说金渡影从客栈里出来,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一些,可一想到颜如玉,又无比的烦恼。他猜不透颜如玉的想法,明明那个时候颜如玉并没有把界限划得那么清。现在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若说她还很在乎风煦,又为什么不肯答应进煦王府当个侧妃,而宁肯给他一个世子当妾室呢?若说她不在乎,他不信她这么容易放下迷恋。他思来想去,觉得大约只有跟颜如玉亲近的人才知道原因了。他决定去找兰曼曼探探情况。
就这样,他直奔煦王府而去。
自风煦大婚之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再无从前的随意。如今再来,居然还是为了颜如玉的事情。他心里鄙视自己,脚上却丝毫不停,跟守卫说了找煦王妃,便有人引他进去。
兰曼曼正忙着核对采购的礼品清单,见到金渡影,先是一怔,随即笑道:“近来世子可是极少登我煦王府的门,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金渡影咳了一声:“我有事想请教王妃。”
兰曼曼察言观色,心下了然,对一个下人道:“带世子去花远亭就坐好生招待。本王妃马上到。”
金渡影跟着下人来到花远亭,不多时,有人送上香茗点心。金渡影没心思吃,在亭子里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等到兰曼曼过来,待她坐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忙好了?”
“没有。要不请世子再等一下?”
他知道兰曼曼是在逗他,无奈道:“你怎么也学颜如玉?”
兰曼曼笑道:“好了,不闹了。你是为如玉来的吧?”
金渡影迟疑了一下,他有这么明显吗?兰曼曼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若不是为了如玉,你找我做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金渡影也不再扭捏,大方道:“确实跟她有关。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知道颜如玉对嫁给我这件事到底是怎么看的吗?”
兰曼曼不解:“如玉怎么看的?这门亲事不是她跟你提的吗?”
“是她先提的,只是,那个时候情况特殊嘛!”金渡影终究还是有所顾忌的,没有说出口。
“你们两个最近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金渡影很佩服兰曼曼的敏锐:“她跟我提过退婚,但是被我拒绝了。”
“退婚?”兰曼曼霍然起身,“为什么?”
金渡影把那天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兰曼曼沉思了一下,稍微摸透了一点颜如玉的心思,但显然金渡影并没有想清楚,所以才会跑过来找她支招。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个人还真是冤家。
他听到她叹气,紧张道:“怎么?她跟你说过什么?”
兰曼曼重又坐下,喝了口茶,道:“世子误会如玉了,她并没有后悔的意思。”
“没有后悔?那为什么要退婚?还说要嫁给别人?”
“你不是猜到了吗?她只是不甘心。”
“这个不是她想退婚的借口吗?还……”
兰曼曼打断他:“你觉得如玉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什么意思?”金渡影糊涂了。
“如玉的性子你最清楚,她从来都是宁缺毋滥。你看她在京城有几个真心朋友?是她不会做人吗?不,是她不会花心思在那些明摆着合不来的人身上。对于感情,她更是容不下任何杂质。如同她对煦王爷,再多迷恋,也在知道事实的那一刻全部放下了。她说要给你当妾,却又定下一年协议,也不过是知道你以后必定会明媒正娶他人,为自己设置的保护屏障而已。只是,她终究掌控不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才会不甘心。为了让自己不会再一次被伤害,她选择退出也是情有可原。”
金渡影听得云里雾里,兰曼曼见他还是不懂,暗暗翻了个白眼,道:“说白了,就是如玉她喜欢你,又怕日后被伤害,所以才退婚。”
这下他明白了,却不敢相信:“你说她喜欢我?”
“不然呢?这么久了,她一直允许你一个男子自由出入她的闺阁,也唯有你有如此待遇,这还不够说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吗?”
“可是,她喜欢的是煦哥呀!”金渡影脱口而出。
“那不过是一时的迷恋罢了。就如同她所说,王爷太过完美,是每一个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但那只是一种崇拜,一次美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真的?”金渡影依然不敢相信。
“你自己问问她就知道了。”兰曼曼眼睛瞟到管家正往这边来,知道又有事了,道:“我要去忙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走了几步,回头道:“对了,这次回门,我请了如玉陪我一起去,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出远门,你们两个要有几个月不能见面了,所以,有什么事,还是早点说清楚吧。”
金渡影看着她的背影,呆愣了片刻,猛然往外冲。兰曼曼说得对,他不应该拖泥带水,现在就去找颜如玉。这个时候,她一定在玉影轩。他一路飞奔,气喘吁吁的跑到玉影轩,四处寻找。正巧绿莞看到了他,过来招呼道:“世子,今天要喝点什么?”
金渡影平复了下气息,问道:“颜如玉呢?她不是在这里吗?”
绿莞笑道:“原来世子是来找颜大小姐的。巧了,颜大小姐也在找世子呢!”
这么默契?金渡影脸上笑开了花:“那我上去找她。”
绿莞忙拦住他,道:“颜大小姐去静王府了。”
金渡影的笑一下子僵住,见鬼的默契!他不再多说,又一路往家而去。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也没注意别的,抬脚就上台阶,却听得一声惨叫。他低头一看,颜如玉整个人很没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抱着脚哀嚎。他吓了一跳,忙扶起她,问道:“怎么了?”
颜如玉怒道:“你走路都不看的吗?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你还能踩到我?”
“疼吗?”
“你试试被人狠狠踩一脚看疼不疼!”颜如玉是真疼啊,金渡影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一脚根本没收力,踩了个正着,她感觉自己的脚背骨裂了。
金渡影忙不迭道歉,又郁闷道:“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颜如玉更火了:“你以为我愿意呀!我来找你,你家侍卫死活不让我进去,说是不能乱闯。我就只能坐在这里了。金渡影,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吩咐了侍卫不让我进去?不然怎么偏偏就今天拦我呢?”
“我哪有呀!大约是父王换了守卫吧。行了,我扶你进去看伤到了哪里。还有,我马上让人把守卫换掉,以后不会再有人拦你了。”
颜如玉借助他的力气站起来,道:“我只是来跟你说几句话的,就不进去了。”
“那你这脚疼,得涂药。”
颜如玉挥挥手:“我家里有大夫。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说,我要跟着兰儿去北澜,及笈之前回来。你去西边荒漠要多加小心,我要你毫发无伤的参加我的及笈礼,若是你敢缺席,或者受了半点伤回来,我立马退婚。”
若是之前,金渡影会以为颜如玉又在为退婚找借口,但今天经兰曼曼这么一点拨,他居然听出了颜如玉话里那满满的担忧。他暗想自己是有多蠢,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颜如玉见他只顾发呆,却不回话,急了:“你听到没有?”
他忍不住笑了:“听到了。”
这下轮到颜如玉发愣了。金渡影这反应有些出乎她意料,本以为又要吵一架,却没想到他表现如此平静。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自觉的挪开了点距离,道:“听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要走,却忘了自己脚疼,痛呼出声,差点失去平衡,幸而金渡影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道:“我送你回去。”不待她反对,他对着门口的守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马车赶过来。”
守卫忙去赶车。金渡影干脆一把将颜如玉抱起,走下台阶等着马车过来。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颜如玉也禁不住脸红了,道:“放我下来!这样多难为情!”
金渡影却毫不动摇:“你迟早是我金家的人,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家,旁人还敢嚼舌根不成!”
颜如玉见说不动他,只好把脸埋进他怀里,自欺欺人的希望没人知道是她。
马车终于来了。金渡影轻柔的把颜如玉抱进车里,一路送她到了颜府,又抱着她回了念意阁,完全忽视了路人的看法和颜如玉的抗议。在确认颜如玉没事之后,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