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冲回房间,关上房门,竭力忍住不哭,却总是不断的想起金渡影,眼泪就是忍不住。
贺流盈敲门道:“云洁,你还好吗?”
她擦干眼泪,感觉到自己的表现可能会被人怀疑。她打开房门,一把抱住守在门口的贺流盈,道:“盈盈,我很害怕。”
贺流盈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没事了,别怕。”
颜如玉平静下来,放开她,道:“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没关系,你没怎么经历这种事情,会怕很正常。”
“嗯。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真的没事了吗?要不今晚我陪你吧。”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颜如玉退后一步,露出一个笑容。
贺流盈看着她被胭脂水粉弄花的脸,道:“好吧,门口我安排了侍卫守着,有什么事叫一声就好了。”
“好。”
“对了,云洁,今天谢谢你。”
“应该的。”
“我不打扰你了。”贺流盈看着她关好门,转身走了。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去找了贺维堏。
贺维堏还没有睡,见到贺流盈,问道:“她怎么样?”
贺流盈道:“她好像吓到了,一直在发抖。”
贺维堏难得的笑了一笑,道:“明明这么害怕,还是毫不犹豫的救你,这个朋友,不错。”
“是啊。刺客是什么人,查到了吗?”
“明天应该会有结果。”
“哦。爹,您早点休息,别太操劳了。”
“你也是。”
第二天,颜如玉早早起床化好妆,问清了金渡影的房间,就去敲金渡影的门。金渡影开门见是她,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颜如玉行礼道:“我来拜谢世子昨夜的救命之恩。”
“你怎么知道是我?”金渡影疑惑的看着她。
“听我门口的侍卫说的。”颜如玉一眼瞥见他手上的伤口,道,“世子是在换药吗?我帮你吧。”
“不需要。”金渡影说完就想关门,颜如玉伸手挡住,道:“世子是为救我而受伤,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她用力推开门,拿起桌上的绷带和药,道:“世子,请过来。”
金渡影无奈,走过去坐下,颜如玉仔细的替他上药,包扎好,然后道:“世子这些天最好不要碰水,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颜如玉固执道:“不行,再小的伤也是伤,大意不得。”
金渡影又想起金历猜测的事情,顿了一下,道:“不劳华团长烦心。”
颜如玉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怀疑,道:“世子,我是真心诚意想要感谢你的。”
他默然不语,颜如玉起身道:“我先出去了,望世子静心养伤,早日痊愈。”
金渡影还是没有回应。她出了门,直接去了印白玉店。
印长乐一见到她,立刻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道:“印老板,上次的那个玉佩帮我送了没有?”
“早就送过去了的。盛公子收到玉佩很是高兴,还回了封信给姑娘。”
颜如玉接过他递来的信,打开大致扫了一眼,上面写着颜磐最近的进展。印长乐低声道:“昨天有人闯进了贺府吧?”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同样压低声音道:“是的,其中一个是金渡影,另外的不知道是谁。我来是想确认是不是我们的人呢。”
“不是。”
“那就好。我就说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否则不会伤我。”颜如玉放下心来,恢复了正常音量,道,“你再帮我选块上好的玉石吧,我要送一个受伤的人。”
“男子吗?”
“对。”
“好。”
“做好之后送到贺府就行了。”
“好的。姑娘慢走。”
颜如玉将信收好,出了玉店,回了贺府。
金渡影正在她房间等着她。她微微蹙眉,刚刚还很不待见她,现在又来等她,这是闹哪一出?她上前行礼:“世子。”
金渡影正出神,被她一叫,回过神来,道:“之前你提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你还是没有给我答复?”
颜如玉一怔:“什么?”
“我大婚的时候,你会来演出吗?”
她实在想不通金渡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她出场,难道是为了面子?她道:“昨夜世子救了我,若是世子希望我去,那我去便是了。”
“你确定吗?”
“当然。”
“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她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
金渡影沉默了。他一直逼着眼前的人做选择,不过是希望借此来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如他怀疑的那样另有身份。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很容易产生错觉,以为眼前的人就是颜如玉。但现在看来,他想错了。如果眼前的人真是颜如玉,怎么可能对这件事如此淡漠?他可是在颜如玉生辰那天大婚啊!若这样她还能无动于衷,只能说明她不是颜如玉。
颜如玉垂下眼眸,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半晌,金渡影开口道:“我不喜欢要挟别人,你不愿意,我不强求。”
这又是试探吗?颜如玉微微笑了笑,道:“这算不得要挟,世子不必在意。”
他彻底放弃了。眼前的人怎么会是颜如玉呢?虽然颜如玉也很会演戏,但是在对着他的时候,她从不虚伪。是他始终不愿接受现实,所以才在别人身上苦苦寻找颜如玉的影子。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无论别的人多像,都不是她。
金渡影霍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颜如玉整个人放松下来,她知道,这一次的试探,她又过关了。
因了金渡影在贺府,颜如玉开始考虑离开这里。但天天不遂人愿,金渡影染上了西漠常见的时疫,开始时是高烧不断,后来就不停咳嗽。贺府的大夫将他单独安排在西院,派专人照顾,只是几天下来不见好转,连带照顾的人都感染了。
在一开始知道金渡影生病的时候,颜如玉就想在他身边照顾他,但是贺流盈坚决不让,说这种疫病很容易传染,她没有经验,去了也没用。颜如玉知道她说得有理,只能焦急的等着。没想到金渡影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她私下拉着大夫问了情况,大夫只是摇头。
贺维堏也很关心此事,每次外出回来问的第一件事必定是金渡影是否好转,毕竟这是静王唯一的血脉,又是皇上器重的臣子,要是在贺府出了事,那他无法向皇上和静王交代。
颜如玉早已传了信给陈元昊,请他来一趟贺府医治金渡影。只是久等陈元昊不至,她着实担心,便瞒着贺流盈,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潜入了西院金渡影的房间。
几天不见,金渡影瘦削了许多,脸色潮红,呼吸急促,那一声声的咳嗽像是一把锤子敲在颜如玉的心上。她支走在旁边照顾的人,自己在床边坐下,见他一脸汗,便起身去拿了拧干的湿毛巾过来替他擦汗。
金渡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勉强睁眼,见到她,微微一笑,道:“颜如玉,你来了。”
她吓了一跳,忙道:“我是华云洁。”
“华云洁?不对,你明明是颜如玉。”
“世子,颜如玉已经死了,我是华云洁!”
“不是的,你就是颜如玉。颜如玉,我很想你。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不管我了。”金渡影陷入了无意识的自语中。
她感觉毛巾又热了,想去换一下,还没起身,金渡影忽然拉住她的手道:“颜如玉,别走,别扔下我。”
她的心一颤,道:“世子,我不是颜如玉······”
“你果然在这里!”贺流盈走了进来,见此场景,声音里带了丝笑意:“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颜如玉扯不开金渡影的手,对贺流盈道:“盈盈快来帮我,他认错人了。”
贺流盈上前对金渡影道:“世子,她是云团团长华云洁,不是颜如玉。”
许是陌生人的声音起了作用,金渡影乖乖的放开了颜如玉的手,稍微清醒了一些,道:“贺小姐,你不该来这里。”
“我是带陈先生来的。”
“陈先生?”
颜如玉转头看到陈元昊正笑望着她,鼻子一酸,道:“陈先生,你终于来了。”
陈元昊过来道:“华团长,我一接到你的信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连口水都没喝。”
“你快帮他看看。”
陈元昊为金渡影检查了一下,道:“幸好你说了他的症状,我那里正好有药,都带来了,你拿去煎好喂他服下,不出两天一定能好。”他拿出几包药,贺流盈接过,吩咐跟在身后的婢女道:“快去。”
婢女领命去了。
贺流盈道:“陈先生与华团长很熟吗?”
“嗯,在南风城的时候我常去玉影轩,一来二去就熟了。”陈元昊道。
颜如玉放下心来,道:“多谢陈先生。”
陈元昊笑道:“看华团长如此紧张金世子,难道,华团长看上他了?”
颜如玉默了一下,道:“世子昨夜救了我一命,我只是想报恩而已。”
“这么简单?”陈元昊漫不经意的道。
颜如玉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怕她为此动摇,但如今她已没有了回头路,怎么会动摇呢?
贺流盈适时出声道:“陈先生,您赶路累了吧,我带您去休息。”她又对颜如玉道:“云洁,这里交给下人就行了。你没有一点防护,一直呆在这里可能也会被传染。”
颜如玉看看金渡影,点头道:“也好。有陈先生的药,金世子一定会好的,我也不必如此担心。”
贺流盈吩咐人好生照顾金渡影,然后陪着颜如玉和陈元昊一起走出了西院,陈元昊道:“我想住华团长隔壁,也好叙叙旧,不知是否方便?”
“既是陈先生要求,我自当听从。”贺流盈让人火速收拾出颜如玉隔壁的房间,然后道:“先生好好休息。云洁也是,这几天都没睡好吧,趁现在好好睡一觉去。”
颜如玉与陈元昊对望一眼,没有推辞。
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