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桂大厦,龚洛奎才走进办公室,康泰松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龚洛奎略表歉意说道:“康总,这次还劳您大驾,真是不好意思。”
康泰松说:“龚老板,以后麻烦你盯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再在这种小事情上犯晕。我还要在宏万混下去。”
龚洛奎问道:“你们小董事长没有对你抱怨什么吧?”
康泰松说:“还好,我搪塞过去了。他家里我也帮他掩盖住。邹罗杰的夜总会要是因此完蛋,我们不还得重新组织马仔!”
龚洛奎在邹罗杰面前完全目无余子,然而面对康泰松,他也成为俯仰由人之辈,他明白地点着头。康泰松说:“‘弑象’可不允许这种小事乱了大局。”
龚洛奎说:“邹二也就想壮大一下自己的组织,不过,那些不明事理的小事惊动了康总,改天我给康总赔罪就是。”
“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康泰松说着将提包放到茶几上,坐下来。龚洛奎问:“康总,您看,你是喝点茶,还是喝点酒。”
康泰松说:“到了你这个地方,还是品品绿色吧。”
龚洛奎开始烧水,接着开始选茶。他这里全国各地的好茶不少,最后选了一饼普洱,一边摆弄,一边说:“邹二和他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两人终归都喜欢打打杀杀,干不出什么有文化的作为。”
康泰松说:“没钱就只能当孙子,打下手,他和他哥一样,只是咱们的办事工具。”
龚洛奎说:“不过——这象牙生意,你告诉我弑象可是收手了快二十年了,为什么又要重操旧业?”
康泰松说:“还不是为了圆满,否则,有更大的赚头摆在我们面前,那才是关键。”
龚洛奎说:“上次邹老大没有成功,最后还不得不除掉张国贤那书呆子。这回,你是不是想让邹老二前仆后继?”
康泰松说:“有邹大的秘密在我们手上,他心里不相干,只怕感情还会引导他。这是最后一笔了,完了之后,大家都一同金盆洗手,到时候我也退休。”
龚洛奎问:“清月岛的大项目,你也就此作罢?”
康泰松说:“我不管那个事了,小董事长和其他高管爱怎么做就怎么做。象牙的事,这边接货的人准备好没有?”
龚洛奎说:“已经好了,邹二就等着我调派人手,应急预案也已经完善,行动前,我会‘交代’一下。”
茶已经沏好。龚洛奎给康泰松夹过去一小杯。康泰松喝了一口,说:“好,就看明天他们怎么行动。”
龚洛奎问道:“万一真的失败了怎么办?”
康泰松瞟了他一眼,把茶盏放到茶几上,“没关系,‘收藏家’那里我们会做解释,弑象尽管这次做得很用心,不过有风险的事情还是要考虑不可抗拒因素,再说,你也知道,他已经收手了快20年,重操旧业并不是他的本意,只不过完成的话更好,当然,你们并不能因此掉以轻心,这终归不是小事。”
龚洛奎自己也抿了一口,康泰松说:“把你们手头的工作做好就行,大象有的是机会,只要它们在西曼的足迹还没有消失。就算是在西曼消失,东南亚还可以搞到。”
龚洛奎问:“谁要那东西?”
康泰松冷峭地瞪了龚洛奎一眼,龚洛奎知道这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职责,也就不再发问。
林齐岳的案子查了一段时间没有进展。而对于刑警来说,周末几乎只是个虚无的概念,一接到案情,就要立刻奔赴现场。
饶卫一来到市局,进了邢柱凯办公室,就看到他身边站着三个陌生人,不一会儿都严也进来了,邢柱凯介绍道:“这位是云南西曼森林公安的赵建清赵队长,这两位分别是和他同行的王涛和杨万义。他们昨天刚到。”
赵队长和饶卫、都严握握手。邢柱凯对饶卫说:“今年4月4日,在西曼发生了一起猎杀亚洲象的案件,一头成年公象被杀,象牙被取走。西曼和省里对此高度重视,派赵队长调查。半年多了一直没有什么线索,一个星期前他们接到线报,象牙好像已经做成了工艺品,并且要在须埠进行交易,我们今天早上也接到匿名报警,说有一起象牙交易要在古玩市场福源楼天台进行,时间是11点。信报提供得这么详细,先不管什么人,也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有必要去看一下。”
饶卫说:“知道了,邢局,我们现在就去布置人手,时间是什么时候?”
邢柱凯说:“今天是周末,古玩市场人多,注意隐蔽和安排好人手,所有角落都不要放过。”
为了不打草惊蛇,饶卫和赵队长等人分头打车、坐公交来到古玩市场。周末这里更是热闹,摆满了各种玲琅满目的东西。赵队长在云南的各大古玩市场见过成堆的商贩贩卖一种叫赌石的东西,里面的内容真假难辨,不过正是如此,才引得不少玉石爱好者为之疯狂,哪怕倾家荡产。逛多了西曼和东南亚,赵队长也算一个行家,在须埠的古玩市场也有一些商贩玩这个东西,不过鲜有人问津。此时为了掩护,赵队长还和这里一个小贩攀谈起来。
警员们一边穿梭于古玩市场,一边等待交易时间。快到11点时,大家用原先的动作掩盖侦查的同时神经都不约而同指向福源楼。到了11点,那一头的两伙人看着到了交货时间,果然来到事先约定的地点,双方一共六个人,一边三个。龚洛奎从邹罗杰那儿派弄来的三个人正在验货,便衣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冲过来就要围住他们。接货的一个人迅速拿起用防震包裹着的象牙工艺品,走到楼边,将手拿着象牙的手伸出去,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扔下去!”
其余人员已经陆续被警方控制,这个手上拿着筹码的还在负隅抵抗。赵队长喊道:“你听好了,乖乖地给我投降,你要是拒不配合,你自己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个人显然色厉内荏,还在强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再次喊道:“别过来!”
饶卫说:“你听着,你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已经清楚了,我们国家对缴获的非法象牙制品历来实施集中销毁,你就算把它弄下去摔碎,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嫌疑人绝望了,他把手缩回来。象牙的重量本来也不轻。他的手早已支撑不住。看他有投降的意思,饶卫和都严慢慢靠近,突然他转过身,双手将象牙用力扔出去,象牙落到了旁边工地上的车道上,一辆前铲车来不及躲闪着飞来横物,正好碾轧过去,大伙惊愕之中似乎感觉自己听到了那粉碎声。
赵队长来到工地无奈叹息一番,象牙制品已经被完全损坏了。只能找人收起林星的碎片,暂时拿到公安局。
六个人被带上了随后感到的警车,刚出古玩市场的大门,那三个接货的突然反应异常,一个个先是肚子疼,接着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饶卫和赵队长一看不对劲,立马先辗转医院,接着才让都严把那三个送货的送回公安局。刚到门口,饶卫就打来电话,说那三个接货的已经确认死亡,这让所有人都十分惊错。邢柱凯命令马上对三名死者进行尸体解剖,以查清这异常情况。
对此,赵队长也非常苦恼和疑惑,但更多的是失望。交货的三个人虽然安然无恙,可看样子身上没有什么油水。在柳天威的安排下,赵队长和都严立马对那三个人进行审问,结果正想赵队长预料一般,那三个人是在邯郸临时找来的,说事成之后有30000块的酬金,他们也不知道委托人的具体身份,只说是在垃圾填埋场见的面。不过,须埠市公安局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条线索,立刻派人前往邯郸做一些调查。
见赵队长十分沮丧。柳天威过来安慰道:“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等尸体解剖完毕,就知道死因了。”
一个多小时后,法医传来消息,三个人的死因都是体内事先吞下含有过量高纯度******的胶套。并且在胶套内部还发现了一个微型引爆器,是遥控引爆。可以初步确定,这三个人是在人为引爆了胶套后,里面过量的毒品渗入消化系统引起的急性中毒而身亡。而那个接收装置的遥控范围不到100米,也就是说,当时三个人出现反应时,幕后观察者就在警方不远的地方。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到这会儿连午饭都还未解决的都严和赵队长又重新回到古玩市场,掉看了周围的监控录像,走访了多家商铺,打量了形形色色的行人……大海捞针般的侦查最后依然一无所获。今天的战利品,就只有那三个不带油水的送货人和被铲车轧坏的象牙制品。
回到市局聚齐后,所有人脸上一点都没有胜利的表情。赵队长大老远跑一趟,不仅没有抓到接货的幕后操手,证人和证物也未能保存,面前的饭菜冷了他依然没有任何饥饿感。
邢柱凯过来安慰道:“赵队长,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自责了,我们须埠公安也没有做好工作。”
赵队长说:“邢局长,不怪你们,那伙人太狡猾了。说实话,我们本想着这次能够找到买家,接着进一步问出卖家的线索,可到头来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邢柱凯说:“行了,作恶终究逃脱不了制裁,再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哎——”赵队长长叹一声,说:“我倒不是在乎这几个人,而是那群盗猎的。邢局长,这次来须埠,除了这笔交易,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看看须埠警方能不能帮上忙。”
“赵队长,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邢柱凯给他点了支烟,自己先吸上一口,说:“天下警察是一家,一方平安就是举国平安,赵队长有什么需要尽管直说,我们须埠市公安局能帮上忙的一定配合。”
“那就谢谢邢局长了。”赵队长说,“等会儿,我会把我们知道的和你们说一声,也好让大家都知晓的详尽一些。”
邢柱凯说:“既然是案子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这里说更好一些,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柳天威让李俪准备好设备。除了邢柱凯,赵队长外,时常和饶卫、都严办案的杨韬、区飏、祖小铭也坐进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