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万钟鑫刚到公司，秘书就告诉他接待室有三位警官找他，万钟鑫让秘书先将他们带到自己办公室，交代完马明凯马副总主持今天晨会内容后自己才上去。进到办公室，秘书手指道：“万总，就是这三位警官。”
万钟鑫看了下，带队的饶卫他知道，随行的一男一女是区飏和李俪。
万钟鑫坐在椅子上，饶卫朝他走古来，说：“万董事长，咱们以前打过很多次交道。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万钟鑫说：“饶队长此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请直说，都是分内的事。”
饶卫说：“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请问万董事长，昨天晚上有没有接到市里林副市长打来的电话？”
“有。”
“什么时候？”
“大概10点20。”
作着笔记的李俪看了看饶卫，没想到万钟鑫竟然一点都不绕弯子。饶卫问道：“那电话是打给你的吗？”
万钟鑫说：“是打给我手机的，不过……听林副市长的音调，是打错了。”
“什么意思？”
万钟鑫说：“他打通电话后就直接问我是不是‘老杨’，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老杨’，我告诉他我是万钟鑫，他知道我是谁，所以说打错了，然后就挂掉电话。”
饶卫一听没辙。刚才通过查询林齐岳手机的通话记录，打给万钟鑫后就没有再拨号，按理说打错的话会再拨，然而结果显示没有，但通话内容别人又不知道，饶卫基本认定万钟鑫是在说谎，只是没法印证，问道：“真的没说什么？”
万钟鑫耸耸肩膀。饶卫让区飏拿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万钟鑫一看，是一些借条，饶卫说：“万董，这些是昨晚我们在林副市长家找到的，麻烦解释一下，林副市长为什么找你借那么多钱？”
万钟鑫说：“这个……你们查查他家，或者问问市里就知道了。林市长的女儿林晓乐生前得了肾衰竭，半个月前还是走了。小姑娘正处妙龄就得了这种病确实让人惋惜，不巧他和他爱人配型都不成功，所以只能一边做维生治疗，一边等着合适****。这种病又是足以拖垮一家人的顽疾，小姑娘被折磨了几年，林副市长卖房子的钱也花到负数了，无奈向我借了些。但老天还是无情，换肾后排异反应太强烈，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回来……饶队长应该知道动机了吧。”
饶卫问道：“借了多少，什么时候的事？”
万钟鑫说：“150万，两年前就开始了，对了，我家里还放着一式两份的另一份借条，饶队长和两位小朋友要不要顺带过去拿一下。”
饶卫说：“我们自然会去调查，只是我有个问题不明白，还请万董事长如实回答。”
“请讲。”
“借钱本是顺理成章，但为什么林副市长会想到你？”
“这个怎么说呢……”万钟鑫想了想，“现在人一看到官员和商人在一起，首先的反应就是‘官商勾结’，其实即便是办公室，两人也得打打照面，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钟盛的项目林副市长批复的较多，所以他和我私下也熟一些。偶然得知他有困难也就伸一下援手。林副市长的为人市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向来公事公办，算个好官，总不能让人因为亲人的疾病被逼成贪污腐败的典范，这多不好。所以我就借了钱给他，并且打了欠条，没有提什么条件。”
饶卫半信半疑，又问道：“请问万董家里现在有人吗？”
“我老婆在着。”
“我有人就在你家旁边，方不方便说一下欠条在哪里，我这就让他去拿。”
万钟鑫几乎立马作出回答：“那容我给老婆打个电话，她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我也好让你的人方便点。”
“我来吧。”
饶卫说完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员祖小铭的电话：“喂，小铭，你现在去万董事长家敲下门，他老婆在着……”
等那边传来了确认，饶卫又吩咐道：“好，咱们都按下免提。”
双方按好免提后，饶卫对万钟鑫说，“董事长，来吧。”
万钟鑫把头伸过来，说：“小婍，林市长女儿生病的时候向咱们借了钱，麻烦你把欠条拿给身边警官，就在抽屉里。”
“好。”
姜婍那边没多说什么。这边饶卫等人依然倾仔细听着手机那一头的动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边的警员祖小铭说道：“饶队，拿到了。”
“好的，你先回队里，拿给都严，我这边调查完就回来。”饶卫说完挂了电话，对万钟鑫说：“这事我回去查了之后就明了，应该不难查出来。我还想知道，万董除了借钱，是不是真关心林市长女儿的健康？”
“此话怎讲？”
饶卫不说话，只等万钟鑫开口，万钟鑫点了根烟，说：“我借钱给林副市长就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所以自然得跟进些，而医院的医生和我比较熟，有个什么情况都会打电话给我，或者我的秘书。饶队长讲的关心，不知是不是这些方面？”
饶卫又问：“林市长有没有说过还钱的事，或者——怎么还？”
万钟鑫说：“没说过，不过我也不好问，再者，这些钱对我来说也不要命，不应该急，毕竟借的时候人家急用，女儿刚走也不好说，只是现在人没了……”
万钟鑫没有继续说下去，饶卫说：“好吧，万董事长，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再来。”
说完，饶卫一行人一起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出了钟盛大厦的大门，三人坐进警车。区飏问道：“饶队，看样子万钟鑫这里问不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李俪说：“是啊，饶队，他说的话好像是真的，但是有些东西听着又有问题。”
“我也有同感。”区飏说道。
饶卫说：“你们俩说的都正确，但是以常规的方式想要从万钟鑫那里问出东西很难，他可是一块老姜。不容易对付，何况我们没有证据。”
区飏问道：“饶队，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饶卫说：“你们俩先说一下，万钟鑫说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李俪说：“借条，问题应该没有悬念，万钟鑫正定自如地向我们证实了林副市长借钱的事，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准备，除非说和他老婆事先串通好，但这个可能性还要等到借条的鉴定之后才明白。再说，这些事情去医院和银行查查就清楚，只是那通电话，我觉得是林副市长有意打给他的，至于说了什么，我不相信万钟鑫刚才的话。”
区飏说：“李俪说的我赞同。林副市长借那么多钱，万钟鑫的联络方式他会不记得，不过万钟鑫的反应也够反常的，债务人死了，按理说钱拿不回来应该恼火，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无动于衷，而且还让人感觉轻描淡写。”
饶卫说：“这个确实很反常，除非说……这两个人死了，对他有什么说不清的好处，而与这个好处相比，那150万根本就不值一提。”
区飏摆出喟然腔调：“那这样一来，不仅是这两个大人物的案子，连年初张国贤的1？15案都又笼起一层迷雾。”
饶卫说：“我先回局里，等省里和市里的人一来，就有重头戏上了。李俪、区飏，你们现在就去银行和医院核实那笔钱，每一笔费用的金额和日期都要查清楚。”
回到市局，饶卫只见不少领导市领导的车已经齐刷刷地放到停车位。都严正在门口等着他。一见饶卫，都严上来就问道：“你们在万钟鑫那儿问到些什么？”
饶卫叹了下，说：“没有问出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整个案件的经过已经非常清晰，一切直白的证据都显示林副市长杀害了丁处，而后到工地上销毁电脑并自尽。”
饶卫说：“副市长杀害公安局刑侦处处长后自杀，这种新闻怎么让咱们赶上了！”
都严问道：“林齐岳家没有别的情况了？”
饶卫说：“没有了，只是他这么做，他老伴儿可怎么办，女儿才刚走，真想不到林副市长能做出这么残忍的案件！”
都严说：“他老婆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样，送医院了！”饶卫说着点燃一根烟，说：“待会儿各级领导肯定要坐镇，就算挡住媒体实质性的跟进，咱们随后也压力不小。杀了人后自杀，肯定是为了隐瞒特别重大的事情。”
都严说：“丁处案留下的线索和破绽都太过直接，似乎就是在告诉我们林副市长豁出一切要要他的命。”
饶卫也想不通两个关联案件的源头起因，只是闭口思考着万钟鑫和这起案子的关系。正想着，邢柱凯的车到了，走到二人面前，说：“进去了，快些把知道的整理一下，市里的刘市长、廖市长、杨书记，还有郝省长都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