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曈曈感到尖叫和踢蹬无果,满腹恐慌让她失了手脚。只听黑影说:“曈曈——你别叫——是我。”
郎曈曈听出那是余勇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跟着自己,余勇慢慢放开郎曈曈的嘴。郎曈曈还有些惊魂未定,站起来赶忙跑到外面亮灯处,余勇也跟了过来。
郎曈曈双眼中还残有些许不安,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余勇也有些紧张,说:“曈曈,你……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慧阳、赵强他们来须埠吗?”
郎曈曈拍拍胸脯,呼吸中还有些失措。余勇接着说:“曈曈,我……我喜欢你……”说完余勇又要上去强抱着郎曈曈。郎曈曈很快闪开了,随即开始奔逃,可一个穿着凉拖的女生根本跑不过一个穿运动鞋的青少年。很快她就被余勇挡住,脚也疼着。郎曈曈慌张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勇说:“曈曈,你别怕。你听我说,我真的喜欢你,你知道吗,上初中的时候,那次你去慧阳家给她过生日,我就喜欢上你了,真的,只是后来你离开了杭州,我……我一直就在想你,曈曈,你知道吗?”
郎曈曈调整了下呼吸,说:“余勇,太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了。”
郎曈曈说完又要走,余勇又在前面将她挡住:“曈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郎曈曈回想起几年前的往事,她从小和外婆过着简朴的生活,没有什么小皇后小公主的待遇,虽然不少男生暗恋过她,可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外婆,甚至对于成长到追星、打扮年龄的同龄人,她似乎都未曾体会过豆蔻年华给人带来的五彩缤纷。她和余勇是在沈慧阳14岁生日时认识的,说是认识,其实就是一次见面,她也没感觉到余勇内心的暗涌,不过也就是在那次生日聚会后,她发现沈慧阳多了两个男性朋友,一个是赵强,一个就是余勇,而余勇总是想办法和她套近乎,但郎曈曈总是不予理睬。后来郎曈曈上了高中,沈慧阳他们三个都辍学回家了,郎曈曈每天放学时余勇都会在校外等她,两个人一路走,却一直影合神离。高中的纪律比较严明,正好这一幕幕又被班主任看见,郎曈曈和余勇这本无苗头的事情很快传到外婆耳朵里,外婆从小心疼郎曈曈,但却在那次打了她,她和外婆都知道余勇和赵强一样,是在社会上无所事事的青年,隔三差五就是打架闹事,而郎曈曈和余勇那样的人并足而行,外婆怎么会不愤怒。郎曈曈挨了这顿不问青红皂白的教训,只把委屈憋在心里。在那之后,她更不喜欢跟人说话,几天之后沈慧阳找到她,郎曈曈正需要倾诉的对象,沈慧阳请她去喝饮料,余勇也来了,在她和沈慧阳中途上厕所时,余勇在郎曈曈的饮料里加了安眠药,出来后沈慧阳借口有事先离开,郎曈曈也在喝完饮料后和沈慧阳一起走,走到半路她就发困,沈慧阳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正好拉上余勇要送她回家,但余勇说要是送她回自己家的话,她外婆见到他们会骂她,于是两人把郎曈曈送到沈慧阳家。沈慧阳过一会儿要去见朋友,说先洗个澡。余勇离开了,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沈慧阳的家门钥匙,趁着沈慧阳洗澡时,想要非礼郎曈曈,不想郎曈曈在他脱衣服时醒过来,开始尖叫,叫声惊动了沈慧阳,沈慧阳出来后赶跑了这个不速之客,这才让郎曈曈躲过一劫。后来余勇自然不敢面对郎曈曈,不过他私下里找沈慧阳承认了当时的冲动,坦言自己喜欢郎曈曈,沈慧阳这个人一向热心肠,正好又是喜欢无拘无束宴安快活的类型,不仅没有怪余勇私闯民宅,还想暗中帮他搭上郎曈曈,不过事情就是不巧,郎曈曈的外婆或许是太呵护这个唯一依靠的外孙女,在教训郎曈曈那次后一直坐立不安,后来干脆她每天都负责郎曈曈的上下学护送,几个小青年这才没了办法,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她卧病不起,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过对郎曈曈的盯紧一点都不放松,自己无力气走动,便要求郎曈曈每天放学后几点必须回家,为此她还要求学校让郎曈曈自己在家上晚自习,考虑到她家情况,学校批注了这个要求,沈慧阳他们几个只是偶尔观望,也不敢进去,余勇想要蠢蠢欲动,但在沈慧阳的规劝下暂时按捺住了。后来郎曈曈没能继续上大学,外婆倒也没怪她,只说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关系拖累了郎曈曈。老人家去世后,由于房东不让郎曈曈继续租住在那个地方,郎曈曈便离开了,临走时她找沈慧阳借了1000块钱,随后便只身来到须埠。
余勇那次轻浮挑衅的非礼欲望一直印在郎曈曈心里,从而刚才一见到余勇,她就心神不安。至于面对沈慧阳,她想着她可能是来要钱的,不过沈慧阳没有提钱的事。这会儿余勇又要来纠缠,郎曈曈似乎感到孤立无援,却又不能自己软下去,说:“余勇,你也不小了,该老老实实干点事情,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一副无所谓的事。还有,也请你帮我劝劝慧阳,不要再在那种地方工作,你们也一样,正儿八经地找点活,不要纠缠别人。”
郎曈曈沉默了半天才说话,余勇说:“你就真的不肯原谅我?”
郎曈曈顿了片刻,说:“你……你告诉慧阳,借她的1000块钱,我会还给她的。”
听到郎曈曈说那一千块钱,余勇说:“曈曈,你知道吗,那1000块钱……其实……其实是我出的。”
郎曈曈惊瞪着余勇,余勇说:“我不骗你,沈慧阳只是转交,我们都以为你要租房子,所以我去弄了那1000块钱,她拿不出来。没想到你后来就离开了杭州。”
郎曈曈也不多追问,说:“那好,我尽快想办法还给你。只是我现在没钱,至于我不辞而别,我只能说对不起,钱——我会还给你的。”
余勇说:“曈曈,我不要你的钱,我就是给你的,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说着又去拉郎曈曈的手,郎曈曈挣脱了她,一向温柔如水的面容也浮泛出些许愠怒:“余勇,我说了,钱我会还给你,但你不要纠缠我、没错,那件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跟谁学了那种勾当,现在还在不三不四的地方瞎混,你以为我会欣赏你们这般江湖男子汉所谓的气概,一副无法无天,自以为是的样子!”
郎曈曈声音大了些,余勇晃晃脑袋,刚才他喝了四瓶啤酒,酒精作用似乎开始发作了:“曈曈,你再说一遍!”
郎曈曈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小声说:“钱——我会还给你。”
“我不是说钱!”余勇咬咬牙,“我他妈说的是你后面的那句,不肯原谅我,说我喜欢无法无天是不是?”
郎曈曈一怔,谨言道:“余勇,你喝多了……”
余勇撑大双眼:“曈曈,以前你外婆在,我不好接近你,我也没有强求,怎么就说我无法无天。现在你外婆管不了你了,你就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郎曈曈想绕开他,余勇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推了下郎曈曈:“你说话呀!”
郎曈曈说:“对不起,我要走了——余勇,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勇突然间变得獐头鼠目,逼视着郎曈曈,而后快闪到郎曈曈身后,一手钳住她的两只胳膊,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说:“曈曈,我就是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发怒的样子我是第一次看到,没想到更加动人了。”
郎曈曈只能边挣扎,边“呜呜”欲叫,无奈口鼻被余勇紧紧压着,无法出声。余勇说:“曈曈,刚才在草丛里我就可以非礼你,可是我控制住自己了,现在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好,只谈钱,不谈感情是不是,那我们就谈钱,要么,你现在把钱还回来,要么,就跟我谈谈感情!”
被余勇紧捂闭口的郎曈曈眼看就要失去呼吸昏迷,而余勇还全然不知,他拉着郎曈曈就要进草丛。通往侧门的这一角落是教学区,到了夜晚几乎没有什么人,加之酒精壮了余勇的贼胆,他更要肆无忌惮。
突然,一声叫喊打断了他还没有入境的金陵春梦。
“喂,你干什么?”
余勇被吓了一跳,只见两个人走过来,看那身影是男生,余勇从前现在都是在夜场当保安兼打手,就算再来一个他也不放在眼里,冲着那两人喊道:“滚,不管你们的事!”
那两个人反而越走越近,当灯光让其中一人看清郎曈曈几近昏迷的面容时,他叫了声:“曈曈!”
这两个人正是于翔和安涌灏。今天傍晚安涌灏和郎曈曈从魏庙回来后,安涌灏就去找于翔聊天,一直聊到很晚,不料于翔的室友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吐了一地,两人帮着清理完后,为防万一,又一同出去买葡萄糖,回来后竟然看到这一幕。
听来人学自己亲切地叫着“曈曈”,余勇气不打一处来。她放开郎曈曈,郎曈曈倒在地上,咳了几声。安涌灏赶紧上前扶住她,一边摇晃,一边微微呼喊。余勇蹲下来瞅着安涌灏:“你就是傍晚和她一块回来的那个小子,看不出来,怪不得得她横看竖看看我看不上眼。”
安涌灏不理会余勇。余勇却揪住安涌灏的头发,将他拎起来,安涌灏咬住牙,余勇说:“小子,跟你说话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安涌灏直瞪着余勇,余勇掏出一把跳刀,寒锃的刀叶至顶安涌灏的脸。余勇说:“我告诉你,她是我老婆,你想上她,胆儿也太大了。”
安涌灏被这话惊了一下,于翔见那人掏出刀,指着喊道:“把刀放下。”接着高喊:“保安,14号楼有人行凶。”
余勇一惊,放开安涌灏,用刀尖指着于翔。不过是在学校里,他也有了些顾忌。郎曈曈很快恢复意识,在安涌灏的搀扶下站起来,余勇颤抖着嘴唇,却又想着再不走就要成为笼中鸟,狰狞地对郎曈曈说:“曈曈,我知道你住在打字室里,我看你今天敢不敢回去睡!”说完便贼溜兔逃了。
郎曈曈咳了几下,于翔过来问道:“曈曈,你没事吧?”
郎曈曈摇摇头。安涌灏扶着她,但很快放开了,余勇时才的一番话却让他心里不得宁静。惊慌未定的郎曈曈也顾不得解释,只是迈开小步,不一会儿保安来了,于翔只说人已逃走,保安叮嘱了几句也离开现场,拿着强光手电简单寻觅。
在陪着郎曈曈回打字室的一路,安涌灏一直心不在焉,刚才路过打字室时他发现门没开,两人本来想过去看看郎曈曈,结果里面只有那个女老板在,她提起郎曈曈还一肚子火,人不打招呼出去玩不说,手机也不带,害她只能自己守着。见郎曈曈回来了,老板骂了几句,不过看她还有些惊慌的样子,也就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让她好好守店,说完拿着自己印好的东西走了。
于翔给郎曈曈倒上水,还安慰着,倒是安涌灏却对余勇的话耿耿于怀,也不多问问郎曈曈那个人是谁,尤其“她是我老婆”这一句更让他头脑翻滚。就这样过了几分钟,于翔把他叫到门外,说:“你听刚才那人说了没有,他说知道郎曈曈住在这儿,半夜会不会来找麻烦?”
安涌灏这才回过神:“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现在还害怕着。”于翔双手叉腰,“要不这样,你去和你们楼管说说,让她帮个忙,我们给她点钱就是了,今晚先这么做。”
安涌灏脑子里还有些乱,但还是半清醒地同意了于翔的提议。锁上店门后,二人将郎曈曈护送到7号楼宿管室,在和宿管说明情况后,两人出了100块钱,值夜班的宿管也就答应了。于翔离开后,安涌灏本应陪郎曈曈多说说话,可时才的疙瘩让他疑心骤起,加之时间不早,他只说让郎曈曈早些睡觉,而自己也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