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洛奎准备好后,出门坐上公交车,去到建材市场。之后他叫了一辆黑车,高价让人送他去虎潮村.虎潮村是龙南区郊区的一个村子,典型的脏乱差之地,生活在那里的不是外来打工者就是底层劳动者。龚洛奎告诉司机目的地是哪儿,可实际上半路他就下车了,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司机收了他500块钱,纳闷之余也没多想。龚洛奎来到一个僻静角落,更换了自己的行头和打扮,将自己弄成一个老者的模样,然后蹒跚地来到回城方向,走到城乡公交站台时,他又上了一辆黑车。
一路上,他都没有看到警察追来的迹象。回到须埠市区,他坐着黑摩的来到文鲁区,随后坐上去码头的公交车,最后上了清月岛,来来去去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时间。
龚洛奎走后不久,饶卫带着区飏和李俪,以及搬家公司当日的工作人员来到星桂大厦.根据搬家公司工人的指点,技侦人员骆国华等也开始进行现场勘察。饶卫让区飏和骆国华带着着工人去地下室,自己和李俪则去找龚洛奎,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龚洛奎今天没有来过大厦。因为先前等搬家公司查询的关系,饶卫他们九点多才查到搬家公司的信息,到古玩市场时已时逾九点半。当饶卫和李俪赶到龚洛奎住处时,龚洛奎早就离开了,饶卫拨通邢柱凯的电话,邢柱凯让他回星桂大厦继续调查地下室,至于龚洛奎的行踪,交给都严去查。
回到星桂大厦,饶卫想调出前些天的监控录像,但是被物管告知监控录像半个月前坏了一次,至今也没修好,饶卫向物管方询问监控录像的报修公司,物管把联系方式给了饶卫,但令他们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天修不好。
来到地下室,骆国华和几名技侦警员还在勘察。饶卫和李俪穿好鞋套走进仓库.饶卫问道:“老骆,有没有什么发现?”
骆国华说:“按照搬家公司工人的描述,我们检查了从地下室到货运电梯,再到货物出口的这一段,原本打算分析脚印,但是人多脚杂,加之物管方反应后来几天又有货物陆陆续续进出,好几批人搬过东西,从而没有办法确定脚印。而这间地下室也有清扫过的痕迹.”
饶卫问道:“有没有其他东西?”
骆国华说:“墙上有些踢痕,看力度是用力踢上去的。”接着陆国华让一名技术人员出去,按下铁门开关,几个人看着铁门的向内一面。骆国华说:“那三个人初步断定是窒息死亡,但口鼻和颈部又没有发现任何遭强捂或勒紧的痕迹,于是我们猜测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被闷死的,这间地下室比较符合条件。同时我们注意到,那三个人的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咬痕,衣服上也多少占有血迹,从伤口深度看达到了出血的地步,所以我们尽可能在现场寻找血迹,在地面和墙壁都零星发现了一些。刚才我让小严关上门,看看门这测有没有什么东西,一检测,在靠上部位果然出现鲁米诺反应。”
骆国华说着拿来刚才拍的照片:“饶队你看,血迹总共有分为十块,都在铁门靠上一侧的位置,可以肯定是人为涂抹上去的,而从遗留痕迹上看,又像是抹上去又进行过擦拭一样。”
饶卫和李俪仔细看着,李俪问道:“涂上去,又擦掉,什么原因?”
骆国华说:“还不知道,相关血样已经拿回去做DNA鉴定,如果比对上了,就可以断定这间地下室是案发第一现场。你们再看看门的下册,和周围的墙一样,有不少用力踢过的痕迹,但是又都做过一些处理。”
饶卫说:“缺氧窒息——地下室不是应该有通风口吗?”
骆国华指了指墙上的铁窗,说:“原本那儿是个通风口,但是后面被一层铁板牢牢堵住了,所以一旦这扇铁门被关上,整个房间的空气就无法流通,根据房间容积推算,如果有十个人在这里不能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2个小时就能全部闷死,如果再加上紧张和躁动,时间还会缩短。”
饶卫和李俪听着汗毛都竖起来,饶卫刚摸着铁门,突然“唰”地一下打开了,原来是外面的警员在操作。骆国华解释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小严只关上两分钟。”
饶卫走过去敲敲水泥大门,说:“看这个位置,一旦两扇门都被关上,不仅封闭了地下室,而且声音都几乎无法传输。”
李俪问道:“打电话有没有希望?”
饶卫摇摇头,“恐怕不行,墙太厚,又是在地下,信号很难传输。”
骆国华说:“说到墙,我还有个不太明白的地方,要堵住那个通风口,用水泥就可以了,为什么偏偏要用铁板。”
饶卫和李俪也想不出原因,骆国华说:“饶队,我还有个想法,你能不能和市局联系一下,让他们请工兵团帮个忙?”
仇中惠和饶卫有些疑惑,骆国华指着铁门解释一番后,饶卫立刻给邢柱凯打了电话。
通过一天一夜没合眼的追踪和比对,案发现场的情况大致被警方完全掌握。第二天中午,大伙简单地吃了份盒饭就开始通报案件。饶卫负责阐述,“通过3月10日半夜1点河晏路口一起偶然的交通事故,我们发现当时金杯车上藏匿的一具尸体,之后在交警部门协助下,又在冀水仓库发现两具同样方法处理的尸体,都被捆绑之后装在纸箱里,旁边还放有三合板和碎泡沫用于稳定和缓冲。而从冀水仓库管理方得知,在本月4号时,有十个同样的箱子从星桂大厦运过来,从4号晚上到10号事发前,除了7号晚上运走了两个箱子,其余六天都是每天运一个,而负责运送的人就是前天晚间1点交通事故现场的遇害者,他登的名字是毛安,经过调查,是古玩市场总经理龚洛奎的助手。”
饶卫说完,都严说:“至于龚洛奎本人,昨天绕队长赶到星桂大厦时得知他没有来过古玩市场,然后去了他家。接着是我带着杨韬和祖小铭去调查。根据物管提供的监控录像,他在7点半就出门了,没有开车,道路监控显示他坐着103路公交车去了建材市场,然后上了一辆黑车,我们找到了黑车司机,司机说他给了500块钱,往虎潮村方向驶去,但是半路就下了车,旁边倒是通向一些村子和岔道,司机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跟到那儿,龚洛奎就失踪了。”
邢柱凯问:“虎潮村,周围岔道,临近村子都查过买有?”
都严说:“昨天我门在旁边的龙溪村、亭西村都问过,要么说没见过,要么说似是而非,那一代还没有监控,盘查起来难度很大,在虎潮村问了一番也是如此,没有任何收获。情况昨天已经汇报了,当时当时我们就让附近派出所沿途各区重点盘查,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
邢柱凯:“给高价叫黑车,又在那种地方下车,肯定是做好了反侦察准备。”
都严说:“只是人找不到,虎潮村沿路出去,不是去东营就是到沧州,到时候更难找了。”
邢柱凯说:“都队长,人没找到,一刻都不能松懈,会后你再去沿途问一问。”
都严坐下,饶卫走到投影前,指着上面的照片,说:“我们再来说说尸体的情况,从冀水仓库提供的线索和三具尸体的检验结果看,都是因缺氧而窒息死亡。由于尸体经过冷冻,保存非常完好,死亡时间推测为本月3日,也就是从星桂大厦运往冀水仓库的前一天。还有,我们在星桂大厦地下室地面,铁门上发现了相关血迹,经过对比,其中三处血迹和三具尸体能够对上,另外七处血迹已经确定是人类血迹,正好冀水仓库收到的是十具尸体,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发现的三具受害人尸体,还有同案的七名受害人没有被发现。他们应该就是藏在交通事故之前毛安分别运出去的七个纸箱中。”
邢柱凯说:“先将人闷死,然后再分别处理尸体,而且一做就是十个,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上手的。”
饶卫说:“昨天我们又检查了一遍星桂大厦的那间地下室。一旦关上门,里面发出的任何声音都传不出去。而后我们请来了工兵团帮助勘察,发现在地下室中每个水泥墙的里面,都包着一层钢板,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通风口要用钢板封住的原因。一旦关上里面的铁门,整个地下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密闭的全金属盒子。在本来信号就不好的情况下,让人更加无法拨打求救电话。而除了案发的地下室,其他地下室都是普通的设计结构,没有什么特别。”
邢柱凯说:“这一点非常奇怪,像是专门设计的用途。”
饶卫说:“是的,只要人进了里面,任凭弄出多大的动静也不会引起外面觉察,电话也打不了。而且我们还没有发现电话,估计是作案者为了最大防范,都已经被全部处理。”
李俪翻开下一张幻灯片,柳天威问道:“尸体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骆国华接上饶卫,说:“那是自己用牙咬伤的。”
“自己用牙咬伤的?”柳天威有些迷惑。
骆国华说:“尸体检验表明,三个受害人死前都有过挣扎和恐慌,除了手指、脚尖、脚前掌有些淤青,没有发现什么打斗过的痕迹,这种表现可以推定他们是在击打和踢打坚硬结实的东西,而在地下室的墙壁上和铁门内侧我们也发现了相关踢痕。”
听完骆国华的描述,邢柱凯推理道:“照这么说来,他们是自己走进地下室的,而那个信号无法传输的环境,作案人事先已经知晓,为了不让他们怀疑,可能一开始还放心地让他们把手机带进去,不说交出手机,人的戒心一下子就小多了。”
骆国华说:“应该是他们十个人在什么人的安排下进了地下室,然后就被锁在里面,一开始就做好了闷死人的准备。至于说铁门上的血迹,我们暂时是这么推测的,他们知道自己在里面活不长了,想留下死亡信息,但是留在明处怕被人发现而毁灭,于是用牙咬伤自己的的手臂部分地方,将血迹涂在门上,怕打扫房间时被发现,索性还用衣服擦干,正好铁门是黑色的,涂在上面,加之这么擦抹处理,风干后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还全都涂在上面位置。我想是其中有人知道鲁米诺反应而留了这一手,到时候以告诉我们他们是在这里遇害的。从血迹内细胞分解和缺失情况看,推定的死亡时间和尸体检验结果几乎完全一致,基本可以肯定,星桂大厦的地下室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邢柱凯说:“十个人,还有七个没有找到,交警部门那边有什么反馈?”
都严说:“还在调查,但是从监控视频上看,嫌疑人毛安驾驶的汽车都消失在不同的出城方向,而城外没有设置监控,所以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看样子,他是分开处理了那些尸体,要不是10号半夜河晏路口的交通事故,我们不会发现这个耸人听闻的案件。”
邢柱凯说:“一个地下室,平时作为仓库,不会引起人什么注意,即便是墙上的踢痕,也只会当做无聊看待,但黑色铁门还是留下了线索,可以肯定这是有人事先就预谋好的,那扇铁门平日里都是开着,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除了这间地下室,其他的又是普普通通,看来在建盖初期,就想到了特殊用途。这么一来,大厦产权方法人代表龚洛奎的嫌疑就更大了。”
饶卫说:“那三个受害者面部遭到切割破坏,身上也没发现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确定尸源还需要进一步侦查。”
邢柱凯说:“案情重大,大家的工作不能停下来,下面要做的就是确定尸源,受害者是十个人,这么多人一次同时消失并被杀害,情况非同小可,让各个分局和辖区派出所紧密调查失踪人口。还有,这间地下室建造时有着特殊用途,除了产权方,还要调查承建方,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