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大家心里都难免浮躁不安,想着过些天就是每一年的头一次黄金周,办事效率和热情一贯大大降低。不过大多老板总是大年三十才放假,所以在此之前该上班还是得坚持出勤。
快到假期,高翯正在办公室准备节后的日程安排,这个春节他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韩伯伯和韩伯母,没有什么出行安排,只是每天进到公司,都能听到员工们不停地讨论假期要怎么过,去什么亲戚家过年,还是到什么地方旅游,异地结婚恋爱的青年男女还要争论一下春节是到男方家过,还是女方家过……对于三十多岁依旧未婚的高翯,大家也不免会议论一番,期间的声音也有对他表现出“羡慕”的,毕竟人家家庭结构简单,不用考虑那些复杂的事,至于说有没有应酬,则是另一回事。
除了调侃高翯,解澍自然也是个议论对象。从她进公司开始,大家就看出高翯对她有些异常的热情。不少人还编出段子,说他们两个恐怕商量着年间的行程计划。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高翯从不参与进去,除了解澍和杨一佳,公司的女员工都有些畏惧他。工作以外的事,多的话他一句都没有。
这天解澍刚从人事部出来,就听得大家对自己和高翯的关系窃窃私语,她也没精力上去为自己和高翯辩论一番,这样做恐怕会适得其反。正当人家小声喋喋不休时,人事经理走出来,说:“你们不要说了,解澍刚才来找我,是提出辞职请求的。”
“啊!几个女员工异口同声惊怪着。一名女员工说道:“我们还说,她和高总,会不会往那个方面发展。”
另一名女员工说道:“这么辞职,也得和高总打声招呼才对,徐经理,你批了没有?”
经理说:“这种事,明说都是人事部的范畴,但既然是领导班子的人,还得领导同意才行。”
一女员工问道:“她为什么要辞职?”
经理说:“这得问高总才知道。”
大家一下子没了气,去问高总,等于什么都问不到。
解澍确实打算辞职,出于对高翯倾慕愧疚的原因。只是这件事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没有事先和康泰松商量。走进高翯的办公室,高翯目前也没有让她帮忙的,只当她有些事情,问道:“小解,你有什么事吗?”
解澍默默递上辞职书,高翯看到封面就感到一阵惊讶。那天解澍生日,他觉得她做了些出格的举动,但是这个女人的去留,应该是康泰松说了算的,只是他也不好明问,只能格式般地问道:“你要辞职,为什么?”
解澍说:“高总,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我想离开宏万集团,在这种大公司上班,我感到有些压抑。”
解澍当然也不会明说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当康泰松的眼线对不起高翯,这便是她想要辞职的所有原因。高翯当然不会接受这个理由,问道:“怎么压抑了,是不是你生日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不是的,高总。”解澍解释道,然后说:“我就是——我就是想走了。”
高翯把辞职信随手放在桌子上,说:“你连自己为什么要辞职都说不清,就草率地提出来,即便有不满意,要走了,为什么不说出来?”
解澍书:“高总,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翯联想那天她的轻佻,或是冲动,差不多感觉到解澍的想法。他往其它方面想着,突然问道:“你要辞职,你告诉你妈妈没有?”
解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高翯会提到自己的母亲,高翯又问:“你有没有找到新的公司?”
解澍点点头,高翯又问:“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解澍又是一愣,高翯仔细盯着她的双眼,知道她在说谎,说:“小解,你要辞职是你的自由,但我不希望你对我说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解澍苦于和康泰的不正当关系,无法对高翯直说,要是康泰松是其他公司的人,说出来也没什么,可康泰松偏偏也算公司的老人,她似乎开始觉得从进了宏万以来自己就一直架在高翯和康泰松之间,只是一个对她“真诚”,另一个是彻头彻尾地利用。高翯看她为难的样子,心里想挑明一切,考虑到康泰松还在公司活动,不能对解澍说出来,想了片刻,说:“你生日那天,我记得你说,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难道就是这件事?”
解澍听了反而觉得自己骗高翯骗得太多,更加不好意思说出来,急躁胡思了一番,说:“高总,公司——离我家有点远,我妈妈身体不好,我——我想——”
解澍的理由编得合情合理,高翯明知她是在找借口,却还是问道:“弄了半天,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还是为了你妈妈?”
解澍这回才点头,高翯说:“你连工作都没有找好,就想着辞职,这段时间怎么办,万一——万一你妈妈需要用钱,怎么办,你就这么缺乏考虑?”
解澍不知所云。高翯问道:“你会开车吗?”
解澍不知高翯为什么这么问,康泰松出钱让她学过驾照,以前还开过,她点点头,高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车钥匙,走到她身边,一手握住她的右手腕,另一只手将车钥匙放到她手心上,说:“以后你开我的车上下班,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解澍又是一怔,她没想到自己的借口让高翯作出这么一个决定,这让她更过意不去。她想把车钥匙还给高翯,但高翯又是抓住她的手腕,又是握紧她的手指,让她无法退还。感到解澍不再反抗,高翯才松开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手。解澍见状,说:“高总,你不能这样,你经常要用车,我——”
高翯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凭——凭我和董事长的关系,一起出去时用他的车就可以了,其余的,你不用管。”
“不,高总!”解澍这次说得很坚决,“我——我不能欠你太多。”
高翯明白解澍说的“欠”,可他明知故问着:“你欠我什么么了,难道给你马马虎虎地过个没有场面的生日,你就觉得不应该接受,你不是还去看过我伯伯、伯母,要欠,也是我先欠你的。”
解澍再也难掩酸楚,眼泪噗噜流出来,感觉自己有些失态,她转身用纸擦着,而后对高翯说了声对不起,高翯说:“小解,我知道你家有困难,可你说的这个根本不是问题,你看,我这里本来工作就多,你说走就走,我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过两天就是年三十。放完假,我还得重新让人事部安排,你这么做,太为难我了。”
解澍进来前,想着高翯会给自己批下来,不料却出了这么多乱子,而且她还感觉是自己为难了高翯。她接触高翯本来就是个谎言,而一个谎言有需要接二连三的谎言来圆满,如今,受到心理折磨的竟然是自己,她感到一阵失措。还没有接着说话,高翯说:“你妈妈的病,我联系了一位知名专家,他这些天就要从美国回来,到时候,我把他介绍过来。”
解澍忍不住眼泪扑簌而下,擦擦眼泪,说:“不,高总,谢谢你了,我——我收受不起。”说着,解澍竟直言道:“高总,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
高翯说:“什么叫‘值得、不值得’。我正常关心一下员工怎么了,你怎么要那么敏感?”
解澍依旧哭泣难止。此时有人敲门,还没等高翯说进来,门就自己开了,是李龙翔。见董事长进来,解澍赶紧擦眼泪,但早就被李龙翔看到了。他大步走上来,看解澍泪眼红红,问高翯,“高——高总,解秘书怎么了?”
“哦——没什么。”高翯想了片刻,说:“解秘书家里有些事,想——想请两天假,提前回去。我这儿事有点多,没批,不过董事长,你别怪她,她妈妈身体不太好,这不一着急——”
解澍有些愣,高翯把“辞职”说成“请假”,并且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丝毫未对李龙翔提起,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李龙翔信以为真,看看手中的文件,说:“行——吧,高总,那——那就算了。”
李龙翔说着就要走,解澍擦擦眼泪,说:“董事长,你要找高总有事,你们说吧,我出去一下。”
“不不不。”李龙翔说:“本来,我这儿有些东西想让高总看一下,这一打扰他,他恐怕又要给你安排任务了,既然你母亲身体不好,家里有事,那就——”李龙翔想着自己做主,一想解澍是高翯的人,对高翯说:“高总,你看——”
高翯说:“那行吧。”接着对解澍说:“小解,你这两天就好好陪陪妈妈,和——工作有关的事就别想了,啊。行,你出去吧!”
解澍不好再推辞,她知道这次辞职被高翯给搅黄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辞职后自己该怎么办,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康泰松。不过正好李龙翔在,她把钥匙放在高翯的茶几上,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解澍走后,高翯对李龙翔说:“龙翔,你有东西让我看就明说,干嘛还那么忸怩?”
李龙翔立马笑颜浮泛,说:“高哥,我还不是为了你和解姐!”
高翯知道在自己和解澍的表演中,尽管解澍想要谢场,但自己还想演下去。况且康泰松和公司员工都成了观众,这会儿又多了个李龙翔,只是每个人看戏的心态不同而已。面对“观众”提问,高翯说:“好了好了,我也就是多关心一下直接帮我办事的人,既不是慈善家,但看得见的帮帮也无妨。”
“仅仅是‘帮帮’!”李龙翔根本不信,“这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那天在我家,我爸妈听你几句话都听出来了其中的玄妙,有必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