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有意无意的在晨曦暮色中,端坐在岁月的一偶,到后来,空白一场,就像繁华过后的苍凉。于是,突然就明白了,那些个,无数次的曾经,不过是人生漫漫的小小插曲,是心底放不下的繁芜世事。都说,往事如烟随风散,其实,未然,一截时光,一段回忆,在历经了岁月的渲染后会愈发的深邃浓郁,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不过是假装忘记,闭口不谈而已!
“去给本王查,柴房走水是何人所为。无论是谁杀无赦!”朱棣座在书案前阴沉了脸,
一旁的马和微一点头,瞥见他的神情,心间蓦地闪过丝异样,拱手回道:“是!”
当晚朱棣没有回墨轩,而是满腹心事的在书楠静坐了一宿。
李永乐在墨轩借酒消愁,眼中有一丝不安,还有几分痛楚:“我想过为了你与整个宇宙为敌,可偏偏星辰是你,尘埃也是你。”
此时朱榑从窗户口翻进来,他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微微一叹:“借酒消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酒!是毒药,也是解药,是解救沧桑的美味,是缓解痛苦的佳肴。”
“你……”李永乐的身子微微一颤,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怎的来了?”
朱榑凝眸,打量过去轻声再道:“人间最欢喜事,莫过于美女在眼前酒醉,可饱眼福,可共私语,还可一起作乐,如果美女因此大醉,还可以问候于榻侍候汤药茶水,一番殷勤,何愁芳心不系于我?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话闭,他眼里突然闪出充满生机的光彩。
李永乐已然是微醺如此便被他逗笑轻拍了下他的胳膊道:“就你,每回都如此逗我。呵呵....尘俗多少伤心事,都付笑谈随酒杯。来陪我一起喝酒买醉。”她醉颜微酡,腮晕潮红。
朱榑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有些生硬:“别喝了,本王今日不想饮酒。你跟我说说,谁要害你!”瞧她酒醉人心,脸色红润微醺,额头的碎发凌乱。便有些气恼她如此待自己,夺过她的酒瓶子丢到窗外,这萎靡不振,意志消沉的模样到底是疼了他的心。
她垂下眼睑,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呵呵...竟然有人想杀我,哎....我觉好奇怪,沈通,王夫人,翠儿,然后是我,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还是扮猪吃虎将计就计瞒天过海?”而后她把在事情的原委又说了一遍,已醉的人能不把事情的前后在说个清楚已属不易。
“混账东西。”朱榑气得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李永乐在王府过的如此重负,起初是谣言,再是沈通出事,王夫人之死,整座王府除了王妃没一个人真心待她,处处与她暗斗作对。
李永乐转头看向他,叹了口气。他的眼中燃着熊熊怒火,一脸无法遏制的戾气,她第一次在朱榑脸上见到这样恐怖的表情。他身子一颤,深深地看着李永乐,眼里涌出痛苦之色,那种带着歉疚和自责的痛苦神情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来不及多想,只低声道:“你怎么了?”
“乐儿,跟我走吧。”朱榑咬了咬牙,那痛苦的奇异的眼神似乎要望她的心里去,“跟我回青州,或者我跟你回京都。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李永乐抬头,看着他迟迟不语,别过了头轻声再道:“若是我走了他会想我吗?会不会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四处寻我....”而后又是一阵消极的捂袖轻笑。
时光匆匆,光景悄然流逝,回首,经过,得了什么?失了什么?情感的纠结或是各种琐碎?细数,人生中历经的许许多多人和事,似乎,都与生命息息相关,都是生命路途上卸不下的背囊,无论,道路坎坷曲折,总不忍将之弃之。
“呃”朱榑的目光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对于对他突如其来的痛楚表情觉得莫名其妙,李永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她与朱榑之间的情谊那是无可置疑的,或许他只是心疼自己的遭遇吧。这样看来朱榑真心是待自己如亲妹妹一般疼爱,若有此良友此生也不算白来。
朱榑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渐微:“王夫人之死是四哥所为,他不容王夫人自然也是有理由的,王夫人做了那事丢了燕王府的脸更丢了皇家的颜面,四哥岂能容她。为了小殿下的前程,他不能让王夫人的丑事成为他一生无法抹去的烙印,杀了她是最省事完美的结局。”而后他又说道:“至于沈通自然也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去了王夫人的房里,定是被人下了套将他圈进其中,此人必定是想在沈通身上得到某种利益,巨大的利益。那侧妃徐氏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不过她这种戏码在宫里,各类侯爵家中最常见的,只是她能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亲生孩儿可见其心狠毒,已不是常人所能做到。或许....或许是她串通了土鳖公主要将你烧死在柴房也不一定。乐儿,今日你所受之罪我一定会一一替你还给他们,本王定要她们加倍奉还。”
李永乐越听,脸色越冷。竟然是朱棣杀了王夫人....说来也是,这一点是自己太信任他,她从不曾想过朱棣会杀了自己的枕边人。即使他从未真心喜欢过王夫人可好歹她替朱棣生下了小世子啊。为了王府和皇家的颜面就这样杀了一个人,这里的人命如草芥,包括自己吧。朱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方才朱榑之意沈通身上巨大的利益无非就是财富,如果说是谁将沈通引去了王夫人的房,那有可能是朱棣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一出戏都是他在自导自演,可他要沈通的钱做什么他已经很有钱了。嗯...即使他再有钱也付不起打战要用的巨大金额。但是打仗的话更需要支出啊,武器装备的钱可是很贵的,还有伤亡救助的医疗费用,人工费用等等。
皇权也不是万能的啊,皇权真不是战争游戏里的玩家,手指一动就能指使无数小兵上阵送死,何况战争游戏也得要金币来卖装备升级基地啊。最稳定的皇权建立在对各方势力的制衡上,没有下面的权贵大臣们支持只是个空壳。如果没有金银财宝豪宅官爵不断赏赐下去,恐怕找个愿意领兵打仗的将军都难。再热血的战士也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要有黄金台的啊。
后勤运输要钱,士兵伤亡,对士兵家人的抚恤,征兵,都很耗钱粮,制造武器,武器损坏等等都要钱,这些都是战争期间需要的。另外说库存就可以搞定这个事情,因为叫战备物资,所以库存用完了要再采购啊。而且库存那点货真不够干什么的。不给钱军队是会哗变的,到时军队的矛头指向谁就不一定咯。好了,得胜归来了,看着烟尘满面伤痕遍体拼死拼活保住了你的龙椅,汉子们期待的眼神,你好意思不赏吗?十万带甲云集都城附近,辛苦钱给不够信不信他们分分钟造反给你看?所以目前除了兵力以外大量的金银对朱棣来说也是一个大难题。他只有剥夺了某些权贵手中的金银才能起兵干大业。
而还有一点便是朱棣可趁此事警告沈通这眼中钉,他的权威他的地位和女人可不是你一个权贵可妄想的,如此他何乐而不为。如此细想来沈通与王夫人的疑云便解开了,朱棣果真是只心狠手辣的狐狸瞒天过海,上屋抽梯这本就是他的作风。杀了王夫人对朱棣来说除掉了眼中刺以外,还另外获得了一大笔财富他此计果然天衣无缝的,简单却有效。好歹毒的心,君王的心一般都是如此的吧。画虎画皮难画骨,与他在一处久了你终是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他有着诸般化身,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黑玫瑰,散发出一抹幽幽的血腥。
李永乐捂紧胸口狂笑脸都白了,朱榑皱略眉沉默了会儿,说道:“乐儿,莫要怪四哥这一切他不得不做。既走上这条路便无法回头,若有一点仁慈之心便是死路你明白吗?”
她心中一时空荡无着,夏日蝉声细细的吟唱着,此时听起来格外的烦躁。李永乐似是笑了笑,隐约在唇边一掠便逝去,淡若浮痕:“欲带皇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必忍其痛。这些道理我又怎会不知。而我只能微笑止步,我只能陪他到这里了,他没错我也没错,只是他的道不适合我来走。日后他的一切事在人为愿他一切顺利。”李永乐不愿再待在朱棣的身边,她玩不起会遍体鳞伤。与其和一群人去抢一个不属于我的气球,不如寻找一个真正会属于我的气球。我在他的世界里很卑微、普通、不起眼,一开始的格局就已经定下了,即使我争到了手,也没有留住他的筹码,只不过成为他曾停留过休息休息的某一站罢了。
李永乐眉梢微拧垂眸眼波深处渺远空濛,朱榑一握她的手。李永乐便靠在他身上梨花带雨如泣如诉。让浑浊的眼泪涌出眼眶,沿着两侧的脸颊刷刷地流,流到脖子里,流到了胸口上。朱榑瞧着她,秀发垂腰依旧不耐烦那繁复的钗鐶,散散泻在身前,叫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她一身男装打扮,她的眼中清傲而从容的东西让他感到异样,异样的不谋而合。依稀便从那时候起,这矛盾的女人在自己心里下了一道蛊,慢慢的,一丝丝的蚕食着他的心,直到他眼底心头只容的下她。越只有她,偏又觉得她的一切都是迷,仿若曲径通幽,每一转都惊叹着,这一生都能让人心醉神迷。
朱榑轻轻伸手轻抚她的秀发:“以前极少见你哭,好像不曾记得你哭过什么。呵呵...近两日却时常见你哭泣,你有那么好的年级,为什么不笑得更好看些,等你足够强大的那天,不用被束缚。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就是你,你是自由的。其实也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世界的寒冷。不管是温度还是人心,所以一直在给时间一点时间,让过去过去,让开始开始。”
最后抽泣了几下,心想朱榑说的对。我本就只想做一个堕落的富婆,整天沉迷与男色。不劳而获,不学无术,相爱无伤,狂吃不胖。略一沉吟,步至案前,展纸润墨走笔写下:“风花残血,心如冰花。梦好难留,诗残莫续。与君别离之后,整装神威矫若惊龙,选聘窈窕之姿。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写完之后,将发间的木簪压在书信上,还有她本就想赠给他的香囊,香囊里头并无摆香,里头都是一些顽童爱食用的糖果,她希望她走之后朱棣的生活顺如风,甜如蜜。
朱榑不语,若有所思,以一种深静的眼光凝视她,很久。李永乐握紧了双手,那柔软的,带着丝微哑的声音凄然说道:“我想回永乐楼了!”而后极深地一丝叹息。朱榑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本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因种种原因,互伤,落得凄惨结局,倒真不知是该感叹他们还不够爱呢,还是该感叹相爱容易相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