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便是遍地黄金。农桩稼里,稻草麦子金灿灿的,田园里的油菜花,也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光。
尤其是皇宫,到处是秋菊的色彩,红黄紫白,应不暇接。不时有几缕秋风扇过,落了几朵花瓣,可惜。
被兰蕙皇后蓄意扇了一巴掌的桃妃回到桃花殿后,摔了遍地的茶盏玉杯,看着一屋子的无华之具,憎恨地痛骂,“驴皇后!驴皇后!气死我了!总有一日,叫你好看!”唑骂声,唾液四溅声,还有杯盏落地声,吓花了绿萍和受伤的红蜓的脸。
又是一脚,狠狠踢向红蜓,手指重点其额头,“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啐!”又是一口飞沫,吐在红蜓的脸上。
绿萍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只埋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抽泣不止。
忽又想到,先前与御医段跹之约,缓过神色,语,“你扶她进屋休息一下,三日之内,必须得给我起床!”
绿萍喏了一声,扶着红蜓退了下去。
屋子里,又是凉风阵阵,吹的窗帘晃晃声响,窗外的桃花林,已经全都泛黄了枯叶。
披了香肩,怀了暖手,径自离桃花殿。
御医坊外,寂静寥几,似有几只秋鸦飞过,也只不过轻鸣几声,但却污了桃嫔的耳,她皱眉锁目,凝视着天边飞走的秋鸦,不时一顿心骂。
“段御医,我身子有些不适,给我瞧瞧。”桃嫔入了御医坊,对段跹说道。她此番前来,用意明显。
段跹走了几步,来到桃嫔身边,把了脉象,并无异议。挑眉问道,“桃嫔小主哪儿不舒适?可否明说一二。”觉她神情,有着如深潭般的目的,和淡荷边的浅浮。
桃嫔转而低声,“我,这儿不舒适?可有药医?”脸若桃红,笑如牌头,竟是指着她自个儿的心窝窝。
转眸流光,段跹便知她此番之意,原是知她无病求药,现明了她是想试探他如何会替红蜓求情。此女子心机城府皆重深,非常人所能制伏。“有的,桃嫔稍等。”肃然神色,起身走入内药房,装的端是真的一样。
桃嫔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很是满意的看向了段跹来时的身影。此人身材如此高大,相貌不凡,却只一御医,未免可惜。若是能拉为已用,他日图谋大业,定当能立下汗马功劳。噿,桃嫔极快地按上了段跹的手掌,热度,瞬时传入段跹体内。
拿着药,段跹摇了摇头,低语,“皇上的人,微臣断不敢动。还请小主自重。这是药,可医治红蜓的内伤。这是膏,可涂于伤处医外伤。小主若无其他事,微臣告退了。”此女人,断非小辈,不当着点心,真怕会卷入河中漩涡,无翻身之境。
桃嫔面不红心不跳,拿眼瞟了一眼段跹,“给脸不要脸!”起身,接过药,离去。身后的披肩,似风中垂柳,摇曳。富贵,而失心。
回到桃花殿,向红蜓住的小间走去,扔下一包药,圆目瞪视红蜓,“把这药服了。你把这一包药给她敷了!明日就得给我起床!我可没耐心等着你复原,起不来也得给我起来!”一包外用药扔在了地上。绿萍翻身拾了,去取热毛巾,给红蜓敷上。
夜,已有些凉。桃嫔卸了香肩,叫了声,“给我端洗盥,我要洗脸了。”
手忙脚乱的绿萍,放下外用药,转身去小屋里端了洗盥,又勺了温水,这才送上来。
桃嫔却嫌她慢手慢脚,“你这个惰人!端洗盥的时间,够我卸妆了!”一脚踢去,洗盥盆里的水花四溅,湿了绿萍一身绿衣。
“对,对不起。小姐,我再去端过一盆。”绿萍顾不上身上的湿衣,爬滚在地上捡了洗盥盆,再去勺温水。
“贱人!这么热的水给我洗脸,你想烫毁我的脸吗?我看看,我看看,你是不是也跟那小贱人一样,看上了我的蓝颜皇帝呢?贱人!”一脚再踹过去,烫伤了绿萍的脖子。来不及摸触脖子,绿萍再次滚在地上。
绿萍几乎哭了,“小姐,不要生气。奴婢再去端过一盆,小姐您消怒啊!”泪,沿着颊边,流至唇边,没了滋味。
脖子已经红箊一片,是烫伤。不过幸好有红蜓的外伤药可以敷,绿萍也就没有那么紧张。再次端着洗盥盆,勺温水,再用手去摸,渗了些凉水,再端将上来。
这一回,桃嫔已经卸了妆,正在里屋等着。绿萍只好将洗盥盆端到里屋,站在桃嫔身边,大气不敢出。
“放下吧!”谁知,桃嫔竟不生气也不骂人了。绿萍松一口气,轻缓退出里屋。
桃嫔伸手去摸温水,发觉并不烫了,口中低骂了声,小贱人。将香巾抹上脸庞,洗去一天的疲赘。今个儿真是倒霉,白白被扇了一掌,还受这奴才的气。可是再气,也是该休息了。窗外的月亮已爬上了树梢,屋内可见的月光,已经变了颜色,暖了这被窝半宿。
明日,那小贱人,必须得给我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