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坊的小徒弟端着药碗打门前经过,看见这一摊血迹旁,昏倒在地的宫女,顿时明白过来。把人往坊里拖去,顿时,御医坊内外,站满了御医和徒弟,还有宫人。
站着望了许久,突有一人震言,“救人要紧!”这八成是,孩子没了。有人在,也不怕。先救过来再说。
此人乃姓石,与桃嫔之母同氏。他认得这丫头,是桃嫔的陪嫁,在洪将军府里伺候桃嫔已有数年,很是乖巧懂事,孰不知,这身孕如何说来。
听得这声,左右御医幡然醒来,“快!快止血!”片刻,手忙脚乱,左挤右捝。
那边,兰心筑外。
焦阳似火,辣了桃嫔的脸。兰蕙皇后仍在院内给兰花剪枝浇水施肥,桃嫔的脸已绿了,不知是被太阳辣的,或是闷火攻心。
啐骂,“驴皇后!驴皇后!”低骂声,却极响,红蜓听得真切。
“绿萍,你再去问一声,我等不急了!这该死的……”忙捂嘴住口,因见了白茉朝这边走来。
果不其然,真是白茉。白茉方才听见这一句“该死的”,便上前紧拽,“你骂谁哟!在娘娘的寝宫,你也敢出口脏言!”如若她不是一小小宫女,今个儿就非置这没大没小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的桃嫔于罪地。
闻言,桃嫔色变,忙赔上笑容,“我来求见娘娘,兰蕙皇后她,可得空了?”这言语,居然真个听不出任何不敬,当真是修练多年的老妖。
摇了摇首,白茉冷着脸,不理会桃嫔的热脸贴冷屁股,“娘娘今个儿不得空,桃嫔请回吧!”眼神略鄙,分毫瞧不起桃嫔,更因了她整日掐眉弄笑,摆脸端架。
待白茉转身入了筑门,桃嫔睁开闭眼,面露讥色,口出脏言,“你个驴皇后!当我稀罕你!走!”提起绿萍的衣领,亦旋身离去。
绿萍阳奉阴违的陪笑,搀着桃嫔回了桃花殿,见着殿门路上的红色血迹,立刻叫骂,“还敢求救!不嫌丢了我的人!打死你去!”人未入殿内,顺着血迹,一路找到御医坊。
站在坊外,高声怒骂,“红蜓你真真不要脸!谁敢救她!我绝不轻饶!”
御医坊内众人,听闻骂声,皆长叹望屋顶。
见着桃嫔入内,忙起身行礼,“微臣见过桃嫔小主!”屋子里十几个御医全都弯腰躬身。
但凡历朝历代,没有宫医不与皇帝之女人私通的,兴武国也不例外。
以为是红蜓借着她的肩,怀上了龙嗣,恼怒成羞的桃嫔,牙关紧咬,恨意浓浓,非要置红蜓于死地。
一旁走上来一位御医,面目清秀,俊朗身魁,“桃嫔小主,红蜓好歹也是你的陪嫁,就这么死了,小主的娘府,不是还要再派人跟着小主吗?更何况,红蜓腹中胎儿已滑,断是阻挡不了小主的。何不,顺势收笼了她的心,好让她更为小主卖命?”句句循导,意在救人。
桃嫔也不知是计,寻着此人说话是理,但颜面上不得如此轻率答应,口中毒舌仍不断,“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此人我不让救!绿萍,把人带走!”绿萍哭肿了眼,跪在地上求着桃嫔,甚至一双手再次环抱上了桃嫔的膝盖。
“小姐开恩,奴婢愿誓死效忠,求小姐饶红蜓不死!”绿萍已泣不成声。
其他几位御医也都附和着,顿时,御医坊里,嘈杂一片,全是规劝声,求饶声。
不得安宁。
古人有云:“越求安宁者,越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