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衣迎风而来,转眼,暑热便被刮走。宫内,静如秋叶。
已是桃嫔入宫三月。
绿萍和红蜓伺候左右,已屡见青伤。院外,桃花如枯叶般飘落,林中踏地粉红,枝上一片绿色,几见红花。
剑,挥断桃树枝杆,摞地,残忍。
桃嫔小居桃花殿中已有数日,这一日,她依旧早起练剑,只惜桃花林如此败坏,一如她之心。挥剑无力后,转身回到大堂之中。
见堂内无名贵之物,甚怒。一臂挥去,数杯盏落地,“哐当”之声,尤为清晰。绿萍红蜓立即跪下待骂,小腿哆嗦不已,嘴唇震动,脸色惨白,就连胳膊肘也是晃动不停。皆不知,桃嫔又施哪计整蛊她们。
剑,被插入木中三分。其力道深不可测,木椅,下一秒,四分五裂。
“噼呖哗啦”,似苍鹰鸣叫穿破天空,太过凄厉和哀惋。两个奴婢又更紧张一分,小命可还在。
不敢抬头,亦不敢斜视,更不敢话语。
震天响声过后,是死水一般的静,不是宁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端水来给我洗脸嗽口,快去!”一脚踹在绿萍之后臀,绿萍便被踹出去一米远,小手已见血迹。
忍着疼痛,绿萍翻爬起身,往前院空地走去,那儿有一小火炉,温着热水,是给桃嫔洗嗽用的。用勺瓢了几次,洗盥盆里便盛满了热水,冒着的蒸气,暖了绿萍带泪的脸颊。天,黑压压的,仿佛正看着这一幕,发着咆哮。
看着绿萍喏弱的姿态,怒愤的桃嫔忍不住又一脚踢去,洗盥盆内的热水,顿时倾在了绿萍的白臂上,红紫大片。
红蜓从地上爬着走近桃嫔,拉着桃嫔的衣袖,求饶,“求小姐饶了绿萍,绿萍不是故意的。求求小姐了!”面颊上的滚珠,似乎哭泣太久,已经不见眼睛的神色。
“该死的奴才!还敢求情!”不分轻重好歹的桃嫔,又一猛的踹脚,这一次不打正着,踢中了红蜓的小腹,顿时鲜血从下跨流出,红蜓在地面上哭的死去活来。
惊觉有异的桃嫔,看着这奇景,双瓣白唇微张,手舞足蹈,“好你个贱人!你竟敢勾引皇上!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你给我去死吧!”怒骂声,打踢声,真个把桃花殿给闹翻顶了。
哭泣声,痛叫声,求饶声,似这乌云蔽下的阵阵雷雨,突然,一个响雷从空而降,“崩!崩!”要把桃花殿给掀了!
雨,劈呖啪啦的下起。雨点扇窗,帘卷乌风,桃花树上,绿叶拍飞,院外,狼籍如内堂。
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这才想起,去兰心筑小坐的时辰到了。鄙色渐褪,对绿萍斥道,“绿萍随我去兰心筑,这奴才搁这儿了,是死是活你自个儿掂量了!我没空替你找御医!传出去了让人笑话!”啐了一口,唾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红蜓的小腹上,血还在流,人已痛得欲昏迷。
照这般下去,恐,命休矣。
待桃嫔顶着妆和绿萍前往兰心筑去,红蜓撑着血身,挣扎着爬起,往御医坊去求救。
一路走,一路爬,一路跌,血迹印着鞋底,有一深,有一浅,狰狞的雷鸣电闪,把兴武国的皇宫,照的雪亮。
拖着身子爬了许久,终是见到了御医坊的牌匾。红蜓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